他竟敢触碰魏怀恩?
萧齐只想把他剁成肉泥,把他碰触过魏怀恩的手和唇烧成焦灰。可萧齐的身体居然一动不动,好像把顺从的习惯刻进了每一处关节。
他是谁,他怎么敢反对主子的决定,怎么敢闯进主子的房间,打扰主子的兴致。
他难道瞎了吗?看不见主子没有反抗,还在亲近这个妖僧?
他难道聋了吗?听不见主子情动的呻吟声,正对着那个把她抱在怀里的人?
可是凭什么要他走!她是他的,她是他一个人的!他不是什么奴才,他是萧齐,他是只属于魏怀恩的萧齐。
她答应过只会有他一个人的!
身上的无形桎梏被他打了个粉碎,他直接上前把魏怀恩从不渡怀中抢了过来,把她软绵绵的怀抱拢在自己身上,甚至没轻没重地擦她肩上的齿痕。
“你敢对她下药?”
见了魏怀恩没有焦点的眼神萧齐还有什么不明白,只差一点他就中了这个妖僧的毒计,拱手把魏怀恩推给别人。
腰间长剑出鞘,他一手揽着魏怀恩,一手剑指不渡喉头,步步将不渡逼退。
“你,该死!”萧齐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随后便要将他钉死在墙上。
但是他身上常熏的提神香料让魏怀恩意识清醒了些许,藕臂水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脖颈。
“你来了,萧齐。”
动情之后她的声音似乎是饮过了美酒,落在他耳中便能让他心中绵软。他不得不分神把她站不住的身体往自己身上提了提,但剑尖已经刺进了不渡皮肉半寸。
“别杀他,他还有用……”
魏怀恩的理智只能撑到这里,再张口就是迷乱的轻哼,只想把他的领口扯开贴上他的皮肤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不渡的目光只是落在魏怀恩背后,并不在乎即将取走他性命的长剑。
他知道为什么魏怀恩只能看得见萧齐一人了,因为萧齐从不将爱意与占有欲框在奴仆的枷锁之中,爱她便是爱她,绝不退缩。
阿弥陀佛,他对她生了贪念,破了佛心,可从不曾如萧齐一样孤注一掷地爱她。
她凭什么要猜他的心,她凭什么非要他的爱。
阿弥陀佛,是他自己中了迷障而不自知,若今日死,也算圆满。
他不后悔。
“锵。”萧齐利落收剑,护着魏怀恩怒视着他:“滚!”
血液慢慢流出洇染了雪白僧袍,是他永远都洗脱不掉的凡俗之心。他本能地想要捻动佛珠默念经文,却想起来之前已经放下了那串菩提。
他再对她投去眷恋一眼,继而转身离去,踏出红尘万千。
房门重新关闭,萧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捧起魏怀恩的脸试图和她对话:
“怀恩?怀恩你还能撑住吗?我这就带你回家。”
回答他的是魏怀恩低低的哭声:“我难受,萧齐,我想你。”
听着好不可怜。
萧齐四顾一圈,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屏风后的拔步床上。
第65章 章六十四 方知我是我(续)
他半跪在地上,像一只高傲的仙鹤在瑶池中向神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瑶池中,生长着一朵菡萏,那是此刻满面酡红,似醉非醉的神女的本相。
仙鹤展了展翅膀,将长喙伸进瑶池水中,有一尾灵巧的鱼儿在荷叶之下躲闪着,想要借助层层叠叠的荷叶藏匿自己的身型,不被那牙尖嘴利的仙鹤捉到。
荷叶宛如那在风中摇摆不定的菡萏的裙摆,仙鹤低头从荷叶之下将头探了进去,怕伤到神女的本相,也化形成了一个俊俏的人面,冲着躲在两支荷叶根部的游鱼呲了呲牙。
游鱼与仙鹤曾在上次神女的生日宴上见过一次,鱼儿知道仙鹤不会真的将它吞吃入腹,但那长喙比猛兽的尖牙利齿还要折磨人。鱼儿在瑶池中避世多年,从不曾被那样粗暴地对待过。
它怕极了仙鹤的长喙,又不想放弃唯一的朋友,只能好商好量地谈条件。
只让你碰碰我行不行?不要用你的长喙咬我,我没有鳞片,比花瓣还要软,受不得一点伤的。
可是神女向瑶池中倒了一杯美酒,让鱼儿的躲闪变得缓慢,终于在荷叶之下被仙鹤咬住。
鱼儿被吓了一跳。
仙鹤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似乎还有余怒未消,似乎是被鱼儿的躲闪惹怒了,以至于用鱼儿从未感受过的力道把它狠狠衔住了。
“唔嗯……”
牙尖磋磨让鱼儿产生疼痛,仙鹤才意识到它有些过分,又怕鱼儿再次逃掉,只好舔了舔鱼儿身上的牙印,让瑶池水重新浸润鱼儿。
*
他将最怜惜又最粗暴的感情尽数反馈给她,好像这样就能让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复存在,好像从始至终她渴求的都只是他。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恍惚有多少是药力,有多少是他的折磨,只是他太知道她想要什么,也太能分辨她的痛呼和呢喃几分是拒绝,几分是邀请。
魏怀恩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可是这样就好像是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的声音。
神女不该无缘无故地放荡,无因无由地欲求。
可是神女没有告诉仙鹤,这整座瑶池和其中的生灵都是她的化身,只有仙鹤是闯入者。
*
他仿佛从花朵之下,茎叶之间获得了又一次新生。他是依托她而生的奴才,却也是她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