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还是在除夕的宫宴上,宁瑜本来只有期盼,可隔了大半年见到瘦了一圈的魏怀恩还是没忍住抱着她掉了眼泪。
连带着江玦和魏怀恩也因为想起了早逝的魏怀德而悲从中来。
“好了,呦呦好不容易来一次,都高兴点。”
宁瑜擦了擦眼泪,把魏怀恩的脸捧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遍:
“瘦了不少,也长高了,舅母都要仰着头看你了。”
“进屋吧,别在这站着了,呦呦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现在吃点点心垫垫?我今早上派你表哥去买了城东王家的莲花酥,还爱吃吗?”
江玦推着她们俩走了几步,忽地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萧齐。
“哎,你小子愣着干嘛,一块来啊。”
原本有些局促的萧齐听到这话,难得有些受宠若惊地抿着嘴点了点头跟上。
他明白江玦的宽厚不只是因为他是魏怀恩的内侍,而是因为他孤身入府击杀严维光帮魏怀德报仇而感激他。
他喜欢江玦这一家人,也不只是因为他们是疼爱魏怀恩的亲人,而是因为他们待人平等,从未因为他的身份瞧低过他。
“表哥真是哭着走的?哈哈哈,舅舅你别逗我了,我才不信呢。”
“我骗你作甚?夫人,你说,你说她就信了。”
宁瑜在心里摇摆了一下,还是决定帮江玦编瞎话。
“是啊,鸿儿不乐意去宫宴,可没办法呀,我们得留在家里陪呦呦过节呢,只好委屈他了。”
“看吧,这下你总信了吧。”
江玦狗腿地给宁瑜添上茶水,一切尽在不言中。
“呦呦。”宁瑜忽然正色。
“有件事舅母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事?”
“皇后想要给你安排婚事已经很久了,以前你在东宫,我们帮不上,但是现在……你总是躲不开这件事的。
与其被她拿捏,还不如我们尽早找个人先定下堵上别人的嘴。要是你还不想太早嫁人,反正你表哥也不急,拿他挡剑也没关系,你觉得呢?”
魏怀恩看着一脸认真的宁瑜和默默点头的江玦,知道他们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
“舅舅和舅母放心,我的事绝对不会落在皇后手里。”
她这段时间就在谋划这件事。
“不止如此,我还会重新回到朝堂上。”
“朝堂?”
这次是江玦瞪圆了眼睛。
“你怎么还要淌浑水?那些言官连我都不放过,你又怎么能以公主的身份插手政事?”
“别急,听呦呦说。”
宁瑜拍了拍他的手,温柔地看向魏怀恩。
“父皇至今都没有公布哥哥的死讯,只说他在行宫修养,就是因为太子之位不能落在端王手上。”
说起这些,魏怀恩的脸上满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需要一个人代替哥哥和端王制衡,直到魏怀恪他们几个小的长大可以入局的那一天。”
“舅母明白了。那你要如何摆脱婚事呢?”宁瑜问道。
“若是我连这件事都躲不开,我岂不是白活了?”
魏怀恩摇摇头。
“这是父皇给我的考验,身为女子,我得有能力亲自堵上悠悠众口才有资格得到他的允许,成为端王的对手。所以我已经去信给钦天监,让他们用天象为我破局。”
宁瑜的眸光闪闪,伸手过来抚了抚魏怀恩的鬓发。
“舅母答应过你母后,要看护你们两个好好长大。但是我辜负了她……”
“舅母……”
魏怀恩想要安慰她,但她示意魏怀恩听她说完。
“怀德出事,我们不被皇帝信任,只能靠你去为他昭雪。现在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们也不会劝你安稳。”
宁瑜的眼睛仿佛一下看穿了魏怀恩的心底,句句都让魏怀恩心神震动。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会帮你的。”
江玦摸了摸自己空空荡荡的左袖管,开口涩然:
“你舅母说得对。有些公道,谁都给不了,只能自己去讨。”
魏怀恩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宁夫人牵起了她的手。
“走,和舅母去后面看看给你准备的衣服合不合适,今天中秋,怎么能让你穿得这么不像样?”
“好。”
她抱住宁夫人的胳膊,依恋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这是家。
厉空宅邸。
一条用金线绣着锦鲤的广袖裙衫被扔在孟可舒的梳妆镜前。
厉空没换官服,就那么肃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一脸茫然的孟可舒,冷声说:
“等下我来接你,换上这身和我去看花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外,孟可舒才意识到他今晚要带她出府。
她欢喜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是回京之后他第一次允许她出门,就算再恨他,也不能冲淡这份喜悦。
还没看完的游记被她扣在桌上,她没叫婢女,自己换上裙衫,随意梳好了发髻,便面朝着门口坐在秋千上,等他过来。
人真的很容易在稳定的环境之中迷失自我。节日里的出门机会放在以前,孟可舒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珍惜。
甚至因为太期待这次出门,对厉空的恨意都被冲淡了许多。
以至于厉空换了常服过来的时候,孟可舒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冷漠以待,而是向他迎了几步,保持着距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