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他身边早就有一个人知道了他生母是穿越者，并且跟他生母关系还挺融洽的样子。
可是这个人却跟他父皇一样，都没告诉过他这件事。
呵……
如果不是他身边来了个穿越者祝无欢，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他知道他为此去怨父皇和祝怀宁是没道理的，可是，他心中无法不愤怒。
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当年的师父。但凡他们有一个人早点告诉他，寿康宫那位不是他真正的母亲，他这些年就不会如此为难，不会如此受折磨！
他从小到大在寿康宫那位手底下受了多少折磨，他们全都看在眼里，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拯救他。
明明只是开口提醒一句话的事，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帮过他。
他们眼睁睁的，冷漠的，看着他在地狱受尽折磨。
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
将眼中的酸涩用力压下。
方才，祝无欢的心声让他得知，原本的历史上是没有他和凤长瑾的。
是母亲司桑桑穿越来这里做任务，为了改变大宁历史才生了他，又怀上了凤长瑾。
可是，他只觉得荒谬。
既然无法照顾好他和凤长瑾，为什么要生下他们？
他们俩就是她做任务改变历史的工具是么？
她生完了孩子拍拍屁股就走了，她可有想过寿康宫那位会怎样对待他和凤长瑾？
她在现代有家人有妹妹要保护，那他和凤长瑾就不需要人呵护了？
她有她的委屈，她有她的为难，她不做任务就要死，她是被逼无奈……呵，是，她有太多太多的苦衷，所以他和凤长瑾就活该承受她离开后的一切苦果。
呵，她抛下两个儿子，抛下深爱她的男人，不顾一切的要回到千年后，可回去后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身体被摧毁，她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刚刚听到祝无欢和系统说到她在现代的身体可能被毁时，他真是既觉得解气，又觉得生气和心疼。
她就该！
不好好确认一下回去后能不能活下来，就傻乎乎的跑回去做什么！
她要是早点确认了她千年后的身体不在了，然后死心留在大宁跟父皇做一对好夫妻，好好养大他和凤长瑾，她又怎么会变成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他和凤长瑾也必定不会是今日这般！
如果说，母亲的无情抛弃和无家可归让他愤怒又心疼。那么，祝无欢的未来，则是让他十分忧虑和暴躁了。
若她在心里跟系统说的那些猜测全都是真的，若主系统让她来大宁真的只是为了培养出一个完美继承人，那她腹中骨肉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岂不就是她离开之日？
届时她的离开是如何离开？
是直接抹杀了她的灵魂，让她死在这个世界，还是让她回到千年后？
到时候儿子是长大了，不需要娘了，可他呢？
人到中年突然丧妻？
他要一辈子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不！
她不能死，也不准回现代去！
如果她在儿子长大成人的前几年就退位，跟他一起做太上皇和太后，好好让儿子做皇帝，是不是就能符合主系统的要求了？
他这个暴君不在了，她这个「外人」也没有霸占帝位了，系统要的完美继承人登基坐拥了江山，那她是不是就能避过死劫了？
想到这儿，凤长夜眼神又是一暗。
可是，这想法固然好，他和她谁又能做到放弃江山，将皇位拱手让人呢？
就像是现在，他明知道她的任务是干掉他做女皇，那他愿意自动退位，让她登基做女皇吗？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她。
或许再过个三五年，她与他两情相悦，他爱她爱到无可自拔的时候，他会主动退位，助她完成任务，可眼下他绝对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同理，他都不愿意放弃皇位，那将来她做了几年尊贵的女皇之后，享受惯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后，她又可能轻飘飘的就退位，将江山交给儿子吗？
哪怕有系统逼迫，她怕是也不情愿放弃吧？
皇位的吸引力太大了，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数百个皇帝，有几个能在儿子刚成年就退位让儿子登基的？
数不出三五个来。
所以，他和她即便知道有这一条退路，他们也暂且不会选它。
他们仍旧会努力去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没人愿意放弃江山。
想到这儿，凤长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罢了，不想了。
不管今后他们俩愿不愿意放弃皇位去做太上皇和太后，这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他们可以慢慢走，慢慢看，慢慢做决定。
不管如何，好在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条退路，多少能安心一些了。
他转头看着朱红色的窗棂。
薄唇微勾。
祝无欢，你想活命是吗？
那你未必要干掉朕这个暴君，你可以努力讨好朕，哄着朕，让朕爱你爱到不能失去你，那么在你的任务岌岌可危之时，朕，会放弃皇位让你登基的。
不过现在这样的你，还远远不够努力，你还不值得朕为你放弃江山……就像在你心里，朕也远远不值得你放弃做女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