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若能为官,自然想造福一方百姓。”
“善。”邱平:“陈延,观你时策、文章,夫子能看见你的想法、你的才华,这几年,你的文采也逐步上升,但你的身上还缺了一些东西。”
“缺了一些真正的阅历,缺了一些基于文字上的力度,它太小了。”
“天下之广博出乎你的预料。”
陈延有些明白邱平的意思了,“夫子是说,游历?”
“是啊,你的‘书文’其实已经学的够好了,只是缺一些文气,诗作亦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出江南,边看边想,才是突破之道。”
游历。
这件事只在陈延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瞬间,他从未深想。
“提前同你说,是告知你若有这个想法,要提前准备起来了。”邱夫子道:“骑马、防身从年后就要学起来。”
被邱夫子这么一说,陈延心里燃起了一些热血,但:“夫子,弟子家境普通,游历山水……”一听就是烧钱玩意儿啊,“恐怕负担不起。”
“怎么顾左右而言他,夫子问的是你想不想。”邱平拍了下他的肩膀,“马府上到处都有,武师傅也有现成的,教的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再者银钱……你听说过穷秀才,可听说过穷举人?”
“若到时候你中举了,自有乡绅赠礼,夫子也有一份礼送上,你只要思考想不想去即可,利处已经跟你说了,现在说说弊处。”
要说游历的坏处,那可太多了。
人只要出行,遇到灾难的可能性就会成倍增长,更别提游历去的都是生地方,迷路、摔跤、碰到山匪、黑店,坐的船翻了,在山上掉下来了……
等等等等,很可能有命去没命回来。
“你好好考虑,也不用着急回答夫子,反正来年骑马射箭你和叶问都得学,强健身体,免得学问过了,人倒在考场上了。”
这个事也不是小事,陈延的确想多考虑考虑,“多谢夫子提点。”
“可不得对你好些,待你们得中举人,就要重新选要不要当老夫的关门弟子了。”
陈延:“要不要,夫子应当看出来了才对。”毕竟那么明显。
“我可看不出来,好了,茶水都冷了,先去用午食吧。”
邱家的午食也很丰盛,陈延一个半大小子,吃的自然多,邱夫子看着他吃饭的样子,鲜见的略有些慈爱。
午食后,老人家邱夫子得休息休息,陈延不困,便在府内逛了逛,消消食。
夜间,当江南府的天空炸开一朵朵焰火后,年夜便到了,用完晚食,陈延和邱夫子在正厅守岁,陪着的还有管家和几个老奴仆。
邱府的灯笼红亮亮的,厅前的炭火也烧得劈啪作响,陈延看邱平瞌着眸子显然有些困了,便叫管家拿来了一床毯子盖在他身上,总归这倔强老头子是不会回屋的。
谁知,毯子还没盖上,邱平就睁开眼睛了,“越盖越困,今个可不能睡,还是干等太无聊了。”
邱平想了想,看向陈延:“你会下棋吗?”
书院里棋夫子教过,会肯定是会的,就是——
陈延也问了一句邱夫子,“夫子,你会下棋吗?”
“你这是什么问题?”邱平觉得弟子这话很损自己的颜面,“老夫不爱同人比,不然可能也是当世棋博士。”
那完了。
两个菜鸡可能还能互啄一下,水平相差不大也会有点意思,但渣土车碾玩具车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快感的。
陈延预感邱平会越下越困。
但没想到,管家把棋盘摆好之后,困的竟然是自己。
作为棋夫子严重控诉的资深臭棋篓子……
邱夫子看完陈延落子之后,眉毛快要打结了,“你是在岳山书院学的棋?”
“弟子的确是在书院学的。”
“你不说,我以为你跟个孩子学的。”邱夫子摇头,“棋为君子六艺之首,可知为何?因为当今擅棋、爱棋,你将来若有幸入翰林,伴驾于圣上左右,圣上兴起找你下棋,你便交出如此棋艺?”
陈延:……
于是,犯困的邱夫子开始上围棋课,并在陈延的榆木脑袋以及下棋毒手之下,逐渐‘热血沸腾’。
“你怎么会下在这里?”
“你为什么下在那里?”
“把这个棋子拿起来。”
“……”
陈延是真不喜欢围棋,而且在围棋上他就是却一根筋……
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总是十分痛苦且疲惫,于是,陈延困了。
原本□□守岁的年轻人,在唠唠叨叨之下,逐渐摇摇晃晃起了困意。
天将亮了,邱平放下手里的白子,让人把棋盘收了,“行了,教你学棋还学不进去,天亮了,快去歇会儿吧。”
“过个时辰再起来吃早食,上午叶问和你一些师兄可能会来拜访,记得把脸洗干净一点。”
陈延困极了,点了点头才去了客房睡回笼觉。
邱平自己也去了休息。
年轻人充电就是快,在睡了一个时辰,用冷帕子洗了把脸之后,陈延又精神抖擞了。
相比之下,邱夫子则略显疲态。
于是,早食时,陈延忍不住说了一句,“夫子,您年纪也大了,来年守岁还是早些歇息吧。”
“这偌大的邱府就我一个人,我歇着,谁来看着?”邱平懒洋洋的,“用饭吧,等老夫撑不住的时候自然就不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