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愿意用自己这条命，来换沉舟活着走出皇宫。
走进内殿，皇后看了一眼皇帝站在香炉边上的高大身影，跪下磕头行礼。
她直接说道：“臣妾有罪，臣妾为皇上生了一个憨傻没用的嫡长子，这是臣妾之过，请皇上责罚臣妾，饶恕沉舟——”
皇帝回头看着皇后，好笑又无奈地伸手将她扶起来。
看着皇后，他叹息着说：“你以为朕是嫌弃他憨傻，怕有这样一个儿子会让朕丢人，所以才不许你跟他相认么？你甚至还以为，朕会伤害他？”
皇后凝视着皇帝：“若非如此，臣妾想不出来皇上阻止臣妾认回这个孩子的理由。明明曾经皇上也很思念他，明明皇上这些年也在偷偷寻找他的下落，可为何如今他已经来到咱们面前了，您却不许臣妾认他了呢？”
皇帝苦笑道：“皇后啊，你是今日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可朕……前些天有人禀告镇南侯夫人见到这孩子的反应时，朕就已经知道了他是咱们的儿子，朕只是不敢与他相认罢了。”
皇后错愕地望着皇帝。
不敢？
不是不想认，而是不敢？
为何？
忽然间，皇后想到了什么。
她捂着心口，颤抖着问皇帝：“难道皇上也信了沉舟会杀亲弑君的荒谬传言？可那分明是当年城阳王陷害……”
皇帝静静看着皇后，一字一顿：“不是传言，沉舟就是那个手持银弓射杀了父皇的黑衣人，沉舟杀了他的亲祖父，他亲手弑君了。”
皇后听到这话，震惊地后退几步，直到背脊抵住了香炉才停下来。
她错愕望着皇帝，难以消化这个真相。
她的沉舟，怎么会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大黑衣人呢？
她的沉舟不是个憨傻的傻子吗，为什么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那如天神降临、让人闻风丧胆的黑衣人？
皇帝又说：“他之前不傻，是在他杀了他皇祖父以后才变得痴傻，沦落成人人可欺的乞丐，后来他在镇南侯府门口被你外甥苏敬忠欺辱他杖责他，才会被秦青瑶捡回家。”
皇后怔愣地望着皇帝！
她的亲妹妹明明早就认出了沉舟却一直瞒着此事不肯告诉她，她疼爱的外甥还曾经让人欺负打骂她的沉舟！
简直放肆！简直该死！
愤怒之中的皇后，听到皇帝又接着往下说——
“前些日子朕不敢与他相认，是怕他这些年与咱们毫无感情，怕他是个六亲不认的杀人兵器，怕他将来会像杀他祖父一样杀了朕。”
“因此朕很犹豫，要不要与他相认……”
“得知他和秦青瑶相互有情，他却因为他修的道而死活不肯娶秦青瑶，朕就想看看他能不能被秦青瑶暖透那一颗心。若他能拥有感情，不是个冷血兵器，那么朕就将他接回来，好生弥补他。”
“今日，他与秦青瑶成亲了，朕听后真的很高兴。朕的沉舟是可以被人温暖的，朕的沉舟不是冷血兵器，朕可以与他相认了，多好啊！”
“可是……”
皇帝说到这儿，眼里涌上泪光，他哽咽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颤颤巍巍递给皇后。
“可是朕收到了这封信，这是沉舟的师门有人捎给朕的，信上说，大姜王朝气数已尽。数日前，沉舟以一己之力逆天改大姜王朝命数，杀昏君，助朕登基，他此举受到了天罚，老天爷要让他受苦受折磨而死，咱们这些亲人谁也不能帮他。否则，他的境遇会更惨更凄凉，而帮他之人也会受他连累而死。”
“……”皇后听着儿子的悲惨经历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流着泪，哆嗦着手艰难将信接过去。
看完之后，她红着眼眶望着皇帝。
她摇着头，含泪一字一顿质问：“沉舟是为了大姜王朝，是为了您，才会落得这般下场！您如今就因为怕被他连累，就不打算认他了？”
第80章 册封女主为公主，无上尊荣
皇帝叹息一声，凝视着哭得眼睛通红的皇后。
他能理解这个苦命的女人。
十月怀胎艰难生下孩子，孩子还未满月就被迫从她身边送走，从此忍受了长达二十年的失子之痛。如今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儿子，竟然不能与儿子相认，她这种崩溃和悲伤，皇帝能理解。所以皇帝并没有计较她的冒犯质问。
皇帝伸手握住皇后哭得颤抖的肩膀，指着信上那一处，缓缓说：“皇后，好好看看这句话，沉舟违背了天意。如今在经历天罚，咱们这些亲近之人若是出手帮他，会激怒老天爷，老天爷会降临更残酷的惩罚到他身上——”
皇后泪眼朦胧地看着皇帝指着的地方。
她看清了那一行字。
也看清了，那一处隐约的泪痕。
她抬起头恍惚望着高大英俊的夫君。
那泪痕是皇上之前看信时落的泪，对吧？
皇上是沉舟的父亲，皇上当时的心情也跟她此刻一样崩溃，对吧？
皇帝用拇指给皇后擦拭着眼泪，又说：“捎信之人还说，沉舟的师门也有人也不忍心看沉舟这样，曾出手帮过沉舟，结果却害得沉舟翌日就被毒打，被人当狗一样折辱……”
闭了闭眼，皇帝咬着牙沉声道：“所以沉舟的师门才会特意让人捎信，就是怕咱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害了沉舟，也害了咱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