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甑让他下去,又遣人去了刘家一趟,探查刘若贞的弟弟,今日可有出门。在等待回消息的间隙,成茂将一封信递上来。
信是押送沈怀璧的官差写的。
那官差在信中说,他们已经抵达沧州了。沧州是沈家被判的流放地所在。
顾甑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但他仍旧沉默不语坐在桌案上,墙角的漏壶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成茂安静立在一旁。
过了不知多久,派去刘家的人终于回来了。
“回大人,今日刘府的小少爷确实出门了,也在巳时前后去了朱雀大街。”
巳时前后,他们的马车正好经过朱雀大街。那看来青萝郡主说的是真话,宋窈只是在路上看见了刘若贞的弟弟,这才随口问起了沈怀璧。
顾甑紧绷的肩背松懈了些许,抬手揉了揉眉心。成茂见状,在一旁道:“大人,时辰不早了,您回去歇着吧。青寐先前来了好几回,说夫人还在等您呢!”
顾甑这才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成茂正要去吩咐下人替顾甑提灯照亮时,就听顾甑突然道:“派人去趟沧州。”
已走到门口的成茂,又将脚收了回去,躬身等着顾甑接下来的话。
然后,他就听顾甑道:“杀了沈怀璧。”
只有沈怀璧死了,他与宋窈之间,才会一世安然。
第20章
顾甑回去时,卧房里只有靠窗旁亮着一盏灯。
天青色的纱帐里,勾勒出一抹隆起的身影。顾甑撩开床幔,就见宋窈青丝散开,趴在枕上已经睡着了。瞧那睡姿应当是久等自己不归,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事实确实也是这样。
宋窈本想着,等顾甑回来同他说玉佩一事的。但左等右等顾甑始终没回来,她自己就这么睡着了。
自从服了那药之后,宋窈时常觉得困倦,夜里从来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的。可今夜,她却出乎意料的半夜醒来了。不过她是被热醒的。
“夫夫夫君?”冰火两重天里,宋窈嗅到了顾甑身上的冷香,她抬手便要去推面前的人影,却被顾甑单手攥住手腕高举过头顶。
宋窈这下彻底醒了,她当即便挣扎起来。
奈何男女力量十分悬殊,而且也不知道顾甑今晚是怎么回事,凶狠沉默颇有一种要将她拆穿入腹的架势。
宋窈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她挣脱不开,只能希望顾甑快些结束。
后来意乱情迷时,顾甑一面吻着宋窈的耳骨,一面哑着声道:“窈窈,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宋窈已经被折腾的力竭了,听到顾甑这话时,她泄愤似的转头,狠狠在顾甑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顾甑身子一抖,立时将她又搂紧了几分。
到最后,宋窈直接趴在顾甑身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日头已经升的很高了,照的屋内一室亮堂,她身侧早已没有顾甑的人影了。
小喜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
宋窈问顾甑,小喜眉眼里都透着开心:“大人早早便上朝去啦,临走时,还特意吩咐让奴婢们手脚轻些,不要扰了夫人您歇息。”
前天夜里,宋窈和顾甑吵了起来,小喜生怕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隔阂,可今日瞧顾甑临走前的模样,便知自己多虑。
宋窈应了声,撩开床幔。小喜见状,忙与青寐一道服侍宋窈更衣梳洗。
用过早饭之后,青寐便捧了药碗进来。每日饭后半个时辰,便是宋窈喝药的时辰,这一点,向来都是雷打不动的。
顾甑在时,顾甑盯着宋窈喝。顾甑不在时,便是青寐和小喜盯着宋窈喝。
宋窈捧着药碗,凑到唇边时,突然又想起了昨日在邕王府,青萝郡主问大夫可要吃药调理时,那大夫说不用。
是以如今再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宋窈更是喝不下去了。
但在这件事上,顾甑向来格外固执,宋窈知道,自己即便说了,顾甑仍旧会继续让她喝的。所以宋窈顿了顿,不动声色将药碗捧在掌心里,同青寐道:“每次喝药时都吃蜜饯,吃的我都腻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青梅脯。”
青寐不疑有他,便应声去了。
结果她前脚刚走,后脚宋窈便立刻将药碗里的药浇到了盆景里。小喜吓了一跳:“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
“昨日王府的大夫都说了,我就是气血有些亏损,平日里多食些滋补的,外加多走动走动就行了,不用吃药的。”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宋窈将药倒了之后,又在药碗里冲了一碗红糖水。
红糖水冲的浓郁些,出来的模样与药的颜色相差无几。
小喜惊的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好半晌她都没反应过来。宋窈做完这一切之后,又不忘叮嘱小喜:“这件事,你不准跟任何人说。”
“可是夫人,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事。你放心,要是停药之后,我的身体有任何不舒服,我绝对立马就喝药。”宋窈盯着小喜,“所以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啊!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宋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喜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乖巧点点头。
等青寐取了青梅脯回来时,宋窈才满脸痛苦,当着青寐的面,将那碗‘药’喝了。青寐见状,丝毫没怀疑什么。
自这日之后,宋窈的药基本都是小喜一个人经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