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谢持光道。
轻轻三个字,落在泽园耳里,重若千钧。
他随手把一沓子纸交给泽园,“给江流风,我回玄天前,全部做完。”
“好的师兄,师兄慢走。”泽园挺直脊背恭恭敬敬道。
他一直保持着这种严肃的表情目送谢师兄离去,等人走远才垮下来,自言自语念叨:
“这是……没当回事?
果然哪,谢师兄就是谢师兄,他何等胸襟,怎么会和江流风那种小子计较呢。
哎,江流风啊江流风,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等本爷爷来救你吧。”
说完,冲进去,称:谢师兄来了,让大家赶紧滚蛋。
刚刚还放狠话的江流风一听到“谢师兄”三个字,立马敬畏又不失狗腿子地大舌头问道:“谢、谢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他怎么不、不把作业亲手给我,哎!我还等他评点我上次、上次的剑法呢,嘿嘿,谢师兄。”
话音未落,一身冷汗:“等等,你是说,谢师兄刚才来了?”
一众喝的烂醉的少年人互相对视,都感觉凌空一盆冷水泼到自己头上,清醒了大半。
尤其是那几个挑事的,面色煞白,结结巴巴告别了。
留下江流风呆若木鸡站在原地,“泽园啊,你是说,我那句话……被谢师兄听到了?”
泽园:“嗯,幸好谢师兄心怀宽广,我观他表情如一,没有要与你计较的意思。”
当时,师兄眉眼如霜,是他一贯的神情,也没有问什么,面容冷漠又俊逸,还有些富家公子哥的不屑气质。
江流风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嘟囔道:“那就好。”
说完,醉意又翻涌上来,“泽园,快点扶我一把!”
谢师兄真如他面上那么淡定么?
沈雀薇正在上课,冷不丁灵珠亮了。
等到下课看,是照夜师姐,简简单单四个字:心情不好。
沈雀薇很紧张,接触那么久,她清楚照夜师姐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冷酷,爱吃甜、小傲娇、尤其强烈的胜负欲、讨厌男修……
本质是一个非常温柔可爱的女孩子。
她眉头紧皱:“师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谁惹你不开心?”
照夜师姐:一个师弟。
谢持光自认一身傲骨,从不屑向别人示弱。
就他的经验,这种“被用心当弟弟对待、教习很久的师弟讨厌”的事,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也不屑于去倾诉抱怨。
他谢持光需要在乎这点小事?
用得着和一个毛头小子计较?
不必多言。
所以回答:“一件小事,不足挂齿。”
沈雀薇早了解他的性格,哄道:“可是我好生气,谁惹那么温柔的姐姐生气,你如果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会吃不下午饭的。”
“对了姐姐,我煲了山药乌鸡汤,你要不要喝,又鲜又香,我给你送一碗过去好不好?”
师姐说:“不必了。”
紧接着又解释:“任务临时有变,我提前两天出发,今天下午就要走。”
沈雀薇早听姐姐提起过外出做任务的事,心中泛起涟漪:
要两周呢,这两周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联络,而且……天段的任务,一定很危险吧?
出行前更不能心有郁结,沈雀薇摸着下巴,哄:“姐姐不开心的话我也不开心,你说出来我哄哄你,就当哄我自己好不好呀?”
……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傲娇的照夜师姐犹豫片刻,发来一个“好吧”。
照夜师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师姐发来一个小兔子摸头的小像,继续道:“只是一个看重的师弟太天真,酒醉后就轻易听信谗言说我坏话,嫌我严苛、管束过多,不必为我不开心。
让你不开心不是我本意。”
“师姐对那个师弟的人品那么了解,想来一定是很熟悉。”
沈雀薇道:“这太让人伤心了,我知道姐姐于修行天赋异禀,如果愿意花费时间悉心指导,一定是尽心尽力、倾囊相授。
但那个师弟的话我也能理解,姐姐,你太厉害了,寻常人怎么跟得上你步子。
我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一道题要姐姐讲好多遍,我想,那个师弟是男子,又没有我与姐姐关系亲近——是吧,姐姐,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师妹?”
照夜师姐:“嗯。”
沈雀薇继续道:“对呀,那你对他肯定不会像对我那么温柔。
而且,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厌恶,谁会厌恶姐姐呢?姐姐这种瑰姿雪貌、温柔细致、天纵奇才的女子,我们喜欢都嫌不够,怎么会讨厌?
无非是讨厌姐姐做的那件事——‘管束太严’罢了。论事不论人,你千万不要把那份情绪揽到自己这个人身上,好不好呀姐姐。
想想我小时候,也超级烦我爹让我抄书写字,但是现在反而会想,如果阿爹当时再严厉些就好了,字就不会那么烂。
你看,我现在就知道老爹苦心,你师弟肯定也会很快想明白,来跟你道歉的。
哎呀,说起来,我也好奇——
姐姐那么厉害,小时候一定非常勤勉。姐姐,你小时候被逼着练剑过吗?那时候不会觉得爹娘、老师讨厌吗?”
兜兜转转,连安慰带转移话题,气也转悠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