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同自己的如何想的, 在他心中也尚且不明晰。
少年甚至知晓, 自己似乎对她的一切都存有窥伺的心思。
可是又为何存在这样的心思呢?
祝如疏微微抬起下巴,露出苍白纤长的脖颈, 少年喉结缓缓轻慢滚动着。
烈酒似乎哽在他的咽喉处,灼烧着他的嗓子、脸颊甚至是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脏。
还有他紧紧抱在怀中昏厥的少女, 她烫得像一团炽热的火。
少年想起那些她对自己的欺骗。
还有房中的第三者,是少女这几日进宫后, 见过好几次的女子,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当是在兰香殿的深井庞。
那时他握住匕首突然出现时,她吓得撒谎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还强撑着同他周旋。
少年如何都想不明白,林鹭为何会因为这个女人, 毁去同他的约定。
他只知晓, 她答应了他,却又背弃他了。
那时林鹭分明钩住他的指尖, 起誓说一言为定, 说她会按时赴约。
更是同他说,她定然不会跑。
结果还是抛下他,欺骗了他,背弃他。
祝如疏心中阴暗的角落中, 那往日里出现过的黑衣少年猝然而立, 他抱手, 神色间的笑容有几分恶劣。
“我早说过,没人会真的在意你。”
祝如疏闻言却无半分反应,眸中的神色犹如冰封。
他怀中抱着少女,风吹起他的鸦发,苍白的面容、抿紧的薄唇竟在少年讥诮的话语中显得有几分可怜。
周遭的环境昏暗模糊成一片,暗处不何种怪物在伺机而动。
那黑衣少年的声音愈演愈烈,情绪起伏异常,他神色薄凉,语气阴冷至极。
他又说。
“当初让你将她杀了,你心软了,如今轮着她字字句句欺骗你,这般以为如何?”
少年惨白若纸张,肤色几乎是半透明的。他分明生了一副同祝如疏别无二致的容貌,却比他多了几分凌冽而彻骨的冷。
他是少年心中在长久光阴中孕育而生的,绝对的恶念。
少年逼近,惨白的双臂在虚空掐上祝如疏的脖颈。
他们二人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祝如疏怀中昏厥的少女。
黑衣少年神色割裂,他眼下乌青,手背之上青筋暴起,胸腔起伏着。
他状若癫狂,掐紧祝如疏的脖颈,还在还在不停地向他讨问。
“你为何不杀了她?”
“为何不杀了她!”
祝如疏神色冷漠,却如何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少女紧闭眼眸,蹙着眉心,好似身子不舒服,在他怀中一颤。
屋外簌簌作响的风声好似恍然静止,雪也寂静极了,窗外冷清的月色打在少年苍白淡漠的眼眸上,他的身影逆着冷光,几分薄凉。
祝如疏抬眸,好似在睨着面前这个同他长相近乎无差、正掐着他脖颈的少年。
他向来厌恶少年偶尔出来指手画脚。
他薄唇微启,霜意料峭,只轻轻吐露一字。
“滚。”
那墨色的身影顷刻间烟消云散。
少年总是会在他心绪起伏之时出现,催促他将眼前的人或物摧毁。
祝如疏有时会觉得她特别,偶尔又会觉得她好似跟旁人没有什么不同。
旁人擅长用花言巧语行欺骗之事,她会许诺他,但是最终又将他丢在一旁。
少女又与旁人是有所不同的。
至少旁人背弃他,他可以毫不心软的除去。
若是林鹭,他不知为何似乎又狠不下心将自己平生最憎恶的欺骗加之在她身上
若是所有祝如疏极其厌恶之事,放在林鹭身上时,他总是会觉得有几分束手无策。
祝如疏又想。
是因为这个常常同她见面的女子能看见月亮是什么样,能陪她赏月,而他却是个瞎子吗?
萧蓉见这少年想带林鹭走,他身上又带着浓烈的杀意,她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她知晓林鹭现在本就状态不佳,若是不能让这少年带走,恐生不测。
萧蓉将武器握在手中,眉目凛然。
祝如疏却没有同她打斗的心思。
他知晓灭灾滑过这女人的脖颈之时,她便只剩下死这一条路。
而林鹭绝对不会希望他将这个女人杀死。
祝如疏脚步微顿,缓缓抬起狭长而无神的双眸,问道。
“你也想将她夺去吗?”
在空荡寂静的房中,少年的声音几分空灵。
萧蓉闻言压低眉眼,同他恶声恶气道。
“她本就不属于你。”
少年神色苍白,声音冷下几分。
他咬牙切齿犹如心爱的玩物被夺去的孩童。
“她是我的。”
祝如疏手中握紧的剑又横了上来,他好似真的起了杀心。
想将面前的女人斩于剑下。
风吹着少年眸上的白绸,恍然解开了白绸的尾端,寒风一掀,露出少年苍白惨淡的双眸。
萧蓉一怔,却又觉得眼前少年的容貌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
像她的一位故人。
祝如疏身上攀附的少女却伸手钩住了他的指尖。
少年握紧灭灾的手微顿,将剑收了起来,冰冷的指尖往下探,触着她絮乱的经脉,才知她脉象极其不稳,尚有衰弱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