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鹭费力抬起手,扬了一巴掌在少年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在少年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他好像真的清醒了。
将被褥裹在少女身上,从她身前起身的那一刻,屋内桌上备用的灯盏被刹那间点亮了。
衬着床前的少年迷茫而麻木的神色。
他下垂的手腕,却不知被何物瞬间割裂开,滚烫的鲜血顺着伤口处翻涌而出。
“滴答…滴答…滴答…”
缓缓顺着他苍白的指尖滚落在地面上。
林鹭裹紧被子盯着他手腕处,这只手并非她方才咬的那只手。
因为血色的流失,他的唇、脸色变得苍白,立在床前也好似摇摇欲坠,看上去脆弱极了。
祝如疏咬住下唇,起身往外走,腕间的鲜血顺着他的动作滴落了一路。
一路蔓延至屋外。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林鹭见他出去,这才有几分放松瘫倒在床上。
她方才看到了祝如疏手腕处撕裂的伤口,还有涌出的鲜血。
放血好似能够让他冷静。
伤害自己能够让他感觉到真实。
林鹭却并未真的放松下来,夜还漫长,若是她熟睡过去,她不知道在梦中时,祝如疏还会对她做点什么。
索性他走时,桌上还为她留了一盏灯。
地上一路的血迹也逐渐干涸。
林鹭撑到半夜,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再一会儿,便没撑住昏昏欲睡过去。
—
屋外天空透亮。
少女从梦中惊醒后迅速坐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夜里究竟多久睡着的。
再扑到床边一看。
地下的血迹已经消失了。
林鹭盯着窗户外的日光,甚至产生了一种夜里的事都是错觉的感觉。
她并没有进入地下室,更没有看到祝如疏。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
碧桃从屋外踩着小步子进来,看着坐起来的林鹭,面露喜色,欢喜地惊诧道。
“宗主您醒了!”
林鹭疑惑道:“我不就是睡了一觉…?”
碧桃快步走到床边,同她道。
“宗主您睡了两日了。”
林鹭:?不是吧,怎么就过去两天了。
碧桃见自家宗主好像神志不清的模样,又解释说:“祝公子同我们说是您太累了,需要休整。”
林鹭问:“祝如疏?”
碧桃点头,似乎想到什么,语言多了几分轻快又说。
“祝公子说,过几日便要同宗主成亲了!现在整个合欢宗都知晓了呢,祝公子差了人将日子都算好了!”
林鹭人傻了。
睡了一觉起来,被人订婚了。
她不知道祝如疏究竟怎么想的,再者为何萧蓉都不出来质疑这事。
林鹭问:“右护法呢?她可知晓此事?”
碧桃点头:“宗主可是睡迷糊了?右护法当然知晓,大家也都知晓,近期正在筹办您同祝公子的婚事呢!”
林鹭脑门有点泛疼,这都是什么事啊,她这个宗主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他公开订婚了。
谁知祝如疏倒是来得挺快,他们主仆二人话还未曾说完,他便推们进来了。
白日的时候倒是比较正常。
不像前几天晚上那么疯批了。
祝如疏在外人面前想来装得像,他笑得温润。
碧桃同祝如疏行了个礼,便踩着小步子相当有眼力劲儿地快速出去,将房门带拢了。
方才在碧桃手中的梳子,也交到了祝如疏手中。
他一只手的指尖抚上少女如瀑青丝,另一只手执着手中的木梳,沾着一旁花香味的梳发水,一点一点将她的发梢理顺。
林鹭开口问他:“师兄没有何想说的吗?”
祝如疏笑容僵住片刻,又瞬间隐了去,梳发的手停顿半分,又抬起手,继续划过少女的发梢。
“师妹可是夜里没休息好?”
他答非所问。
祝如疏分明知晓她在问什么,却不回答她。
林鹭心中已有几分怒意。
只说:“我只是睡了两日,并非死了。”
少女又抬眸问他:“又为何不让我解释给你听?”
林鹭见他没说话,这才终于开口解释前几日夜里地下室的事儿。
“地下室中的那些东西并非我所为,这都是误会…我不是那种人。”
虽说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毫无半分可信度。
少年在身后,指尖微微勾勒她的发丝,听完她的解释后却勾着眼尾一笑,却还是只说。
“你我二人的大婚订在七日后,师妹可喜欢?”
“那日宜娶宜嫁,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祝如疏竟也信了那些神棍的话。
林鹭觉得祝如疏同她的对话就好像不在一个频道里。
祝如疏装作没听见。
林鹭恼了,便问他。
“师兄为何不听我说话?”
祝如疏手中的动作停下,他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
“师妹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祝如疏问的时候,林鹭心中突然堵得慌,她不知道究竟自己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