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和王妃进来吧,外面雾水湿气重, 当心着凉。”
如花似玉的女子们一开口, 便是比黄鹂鸟都动听些。
就这般拥着他们二人进了里面。
祝如疏跟老鸨和几个姐姐在说话,林鹭被夏蝉衣抓着去屋内讲小话, 走前少女还有些担忧的回望了一眼。
夏蝉衣见自家妹子才去没几日便对夫家难舍难分,便将她抓过来盘问。
“他待你可好?家中可有旁的宠妃?可有苛责于你?圆房那日可有为难你?”
林鹭听着这么一连串问题, 登时脸颊微红。
她轻声细语道。
“夏姐姐…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沈若烟也在旁的说。
“若他欺负你, 也可以来找我。”
跟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一会儿, 几乎都是夏蝉衣在说话,林鹭再林林总总回了一两句, 却也总是心不在焉记挂祝如疏那边如何了。
找了借口便穿过走廊回了那边的前厅。
夏蝉衣还在身后没好气地喊着。
“真是有了相公忘了姐姐!”
穿过赤红挂壁的长廊,林鹭到尽头再往楼下一转, 便看到姐姐们笑成一团, 祝如疏被一群姑娘围在中间,他坐得很直, 一身白衣, 手中还握着盲杖,神色很淡。
林鹭脚步一顿,倒是觉得这场景就像那聊斋中…坐在一堆蛇妖中,荤素不进的玉面和尚。
偏偏林鹭又想起那日在房中他是那含着春色的模样。
少女拨开人群, 挡在祝如疏前面, 柔声道。
“姐姐们可别欺了王爷。”
祝如疏许是看林鹭这幅“护内”的模样觉得好笑。
“我无事, 他们也…没欺我。”
这一乌龙,周围的姐姐们倒是都笑做一团,老鸨坐在一旁先发话。
“六王爷,我们百花楼便是这样,小屋子小地盘,小鹭虽是在此处长大的姑娘,但从小便是我亲手带大的,没伺候过别人,若是你对她不好,我们这百花楼也是不会罢休的。”
林鹭闻言感觉老鸨就像是关起门来打狗,欺负祝如疏只是同她二人一起来,未曾带什么随从。
祝如疏听着一直都微微笑,随后点头嗯了一声。
少女却听见他说。
“小鹭自然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若我负她便千刀万剐,被恶鬼啃食身体,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此言一出,周遭倒有些寂静了。
不仅是林鹭,连周围的姐姐们和老鸨也呆了。
这种毒誓可不兴发。
林鹭在楼中见的多了,听得最多的是姐姐们的花言巧语,如何哄着男人高兴了撒银子。
这些个靠身子赚钱的姑娘却最是迷信,他们同林鹭说。
“能好言哄着就模样发毒誓,万一真的老天爷降了灾可就说不清哩。”
在皇帝还未曾赐婚林鹭和六王爷之时,她原以为她会同楼中的姐姐一般,却走上这么一条路。
只是老鸨不允,她将她养得灵巧可人,性情温柔却不软弱。
“我的小鹭定是要嫁得良人才行。”
—
没待多久,便需走了,因为夜里晚饭还要在将军府吃,这是第二轮省亲,在此处待得久些,于情于理对将军府都说不过去。
在马车上,林鹭攥紧手同祝如疏说。
“你我虽是夫妻,但王爷不必发毒誓,若遇到喜欢的女子大可纳入门中。”
若说再有别的。
这是林鹭作为正房的气概,她应当知道的像祝如疏这般地位的人,自然不会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不知为何,心口有些紧。
林鹭又估摸是不是晨间衣裳系太紧了,不然她又怎会压着心口难受。
静默了好一会儿,他只问她。
“你想我那副样子被别人看到?”
祝如疏话语淡然,林鹭听不出分毫他当真担心被旁人发现。
林鹭却像自愿投笼的兔子,这石头刚扔下去,泛了点水花上来,她便全盘托出,急急承认些什么。
“不想。”
林鹭几乎立刻就回答了。
她答完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否有些唐突,甚至有些奇怪。
祝如疏闻言只一笑,便道。
“那便不要说这些了。”
让林鹭摸不清他问这个问题的理由究竟为何。
少女没有再搭话,外面雨已然停了,风吹起马车窗帘,露出“将军府”三个大字,林鹭却听着祝如疏说。
“我向来说到做到。”
林鹭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颤动了一下。
下车时差点摔在地上,还好祝如疏从身后扶住她,没有叫她王妃,而是说。
“夫人当心。”
将军的遗孀从前是权贵之女,少女时便名冠京城,万千女子中也是才智样貌种种排前三的。
这是林鹭第二次见她,将军夫人姓谢,丞相之女。
约莫是母家身份尊贵便不冠以夫姓,称之为谢夫人。
她比起上次见面更是清瘦了些,却体态傲人,仍有风骨。
见着林鹭跟祝如疏便矮身行礼。
林鹭却无端端想起上一次见她时,是林鹭同她下跪行礼的,如今林鹭看着谢夫人端庄的跪于地上,她脑中却突然想起“风水轮流转”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