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有大碍?”
谢蕴声音依旧沉静,动作却不似往常进退合宜,径直抱起姬玉瑶,朝那中郎将颔首,抱着她走了。
姬玉瑶从未和他如此亲近,待他抱着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推脱着要下来:“驸马不必如此,让侍婢来就行。”
谢蕴收紧了手,正色道:“臣是殿下的驸马,殿下受伤,臣让侍婢搀扶,不合礼节。”
姬玉瑶想着也是,她那位姑母今日还叹息,说她们皇家女子,真情难求,劝她别难过。话是安慰的话,姬玉瑶听着却觉像是在贬低她,她是公主,又生得这般美,姑母凭什么认为谢蕴不会喜欢她?
远远望去,见姑母正朝这边望来,似乎不大高兴,姬玉瑶得寸进尺,手挽住谢蕴脖颈,姿态更为亲昵。
还假装无意,用脸蹭了蹭谢蕴脖颈,虚弱道:“方才那一下可真痛啊……”
谢蕴步子顿住,身子绷紧了,虽只短短一瞬,但姬玉瑶发觉了,她假装不知,悄悄抬眼,见他紧抿薄唇看似不为所动,耳根子却染上薄红。
害羞了啊。
姬玉瑶轻声笑了。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她以为她这驸马无情无欲,视红颜若枯骨,想不到也会因为这一细微的亲近害羞。
装得倒是挺镇定的。
谢蕴听到她在笑,垂眸看她一眼,问:“殿下为何发笑?”
姬玉瑶眉梢动了动,曼声道:“方才赢了,本宫高兴。”
谢蕴嘴角极隐忍地勾了勾,诚挚道:“臣恭喜殿下得胜。”
这语气和平日对父皇说话没两样,公主顿觉无趣,起了进一步逗弄的心思,将脸贴在他胸前:“驸马,你的心跳得好快啊,是因为本宫太重了么?还是,”
“……因为紧张呢?”
谢蕴步履未停,无半分失态,耳垂却比方才更红:“是臣文弱,体力不支。”
呸,哪来的文弱,姬玉瑶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虽清瘦,但身板很结实。
那些怪梦里,他也是如此,穿着衣衫时让人想欺负,褪下时却让人腿酸……
姬玉瑶身边虽围着众多琴师文人,但她只是稍加撩拨,如今还未经人事,偶尔看过几本风月本子,但都不算数。
想到那梦里所见所感,脸不由一阵热,谢蕴却在此关头停下来:“殿下面色异常发红,可是身子不适?”
大概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姬玉瑶觉得他是故意这般问。
她一转眸子,搭在他脖颈上的手动了动,指腹划过他后颈:“本宫很好。”
谢蕴嗯了一声。
她眼底含笑:“但本宫毕竟是女子,离男子太近,难免害羞,驸马见谅。”
隔着胸腔传来的心跳声更大了,姬玉瑶得逞笑笑:“驸马心跳得更快了呢。”
谢蕴难得不顾他恪守的君臣之礼,直接装聋作哑,无视姬玉瑶的话。
不远处的凉亭里,方才那妇人感慨:“驸马可真体贴,我都羡慕殿下了。”
敬亭长公主望着那一双如胶似漆的人,神色复杂地扯了扯嘴角。
(四)
到了马车上,姬玉瑶一手支颐,一手挑开窗帘子,去瞧马上肃然正色的驸马,他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和方才因她逗弄脸红的公子判若两人。
啧,真会装。
姬玉瑶收回手,懒洋洋垂眸发呆,指l尖悠闲地在矮几上轻点,过一会,她忽而掀起长睫,桃花眼中微光闪动,似月夜下青蛇鳞片上泛着的冷光。
她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谢蕴生得合她心意,性子虽死板,但奈何她就喜欢这神秘勾人的感觉。
他又是她驸马,果子都垂到脑袋顶上了,抬手便可摘下,为何不摘?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想试试,那轮冷月被从云端扯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和梦里的一样。
想到那些怪梦,姬玉瑶又犹豫了,徘徊在摘与不摘之间,最终一拍桌案。
即便他真和梦里那般又冷又醋,她只要不爱上他,便不会被气到。
总得从这婚事中尝到一些好处,不然她岂不是白白搭上自己了?
马车回到谢府时已暮色四合,姬玉瑶的侍婢要去搀扶,被她拒绝了。
“让驸马来。”
谢蕴刚下马,便听到这么一句话,虽讶异于姬玉瑶的转变,但还是到马车前,半蹲下身子:“臣背殿下回去。”
他本想抱她的,但若是抱着,他的心跳便完完全全暴露在她耳边。
姬玉瑶倒不介意抱还是背,慢腾腾挪到他背上,双手搂着他脖子。
走出几步后,谢蕴才发觉失策,他避免了她窥探到自己的心跳,却将后背交给了她,轻柔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拂过后颈,偶尔嘴唇还碰到他耳廓。
此刻谢蕴才明白二弟谢执往常说习武之人不可将后背交给敌人是何意。
这是在外头,他素来不喜在外人跟前露出别的情绪,遂稳住心神。
姬玉瑶几番逗弄,谢蕴起初不自在,耳垂红了一瞬,后来竟稳住了,她不甘心,手挪到挪到他耳垂上,捏了捏,讶道:“驸马耳垂生得厚实,是有福之相呢。”
谢蕴被她这一捏,肩头微微一颤,这反应倒叫姬玉瑶意想不到,趁谢蕴尚未来得及拒绝时,又捏了一下:“真好玩。”
谢蕴低头掩饰窘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