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思着,拉着寒月就朝巷子外走,从巷子入了街,便热闹些,她也不去远的地方,瞧见巷子口有个茶水铺,二话不说进了去。
茶水铺生意一般从中午开始好些,下午最是忙碌,这大上午的,铺里没什么人,伙计闲来无趣打着哈欠。
看到她进来,连忙站起身迎上来,这伙计很是机灵,带着她到了处离门口远些、相对安静的位置。瞧她是女子,便按照女子的喜好推荐了清新的花茶和甜口的栗子糕。
待吃食上齐,伙计才刚打算离开,却被宋抒然叫住了。
“小哥,你可知昨夜走水的事儿?”
伙计抱着托盘愣了愣,猜到她可能是来八卦的,连忙点点头:“自然,咱就住对面,大晚上的被烟呛醒,后半宿都没睡好。”
宋抒然微微一惊,那好生巧了。
难怪方才她进铺子时,这伙计在打哈欠,若真是如伙计所说,那昨夜火势许是比她想象更凶猛。
她拽了拽寒月的袖子,朝着伙计示意了下,寒月立即打开荷包,拿出些钱俩放在桌面上:“小哥,可否详细讲讲昨夜的事?”
伙计看了看桌上的钱,把托盘往旁边桌子上一摆:“这钱咱不能收,昨儿的事倒是可以可以给姑娘讲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听伙计这样讲,宋抒然知道这人不贪财,但好歹也是占着人家时间,怎么也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要意思一下才是。
她点点头,妥协道:“那你过会再帮我包份栗子糕,我带走。”
伙计是个热心肠的人,无论宋抒然问什么,但凡他知道都会认真回答,昨日何时走的水,为何会走水,死的人究竟是谁,听完伙计的话,她也知道了个大概。
走水的民宅人家确实如在宋府下人口中听到一样,是御卫司的一个杂役,在御卫司做了有小两年时景,平时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老实本分,不善交际,左邻右里间的关系都是他媳妇维系的。
近几日御卫司兵将前去剿匪,他们做杂役和文职的倒是轻松不少,也不知这人从哪带回来两坛黑釉瓶还镶着边的上等好酒。借着御卫司统领不在,眼下无事,就与妻子喝上两口。
许是都喝醉了,夜里宅子着火也不知,火势蔓延到邻家,街里街坊立即出来扑火,也未见一家四口出来。
宅子那里已燃得厉害,谁都进不去,只得叫官来。等官来后将火扑灭,里面的人早已断了气。
“听说俩大人躺在榻上都蜷起来了,两个小孩在床边,趴在地上也是蜷着的,四个人都烧得面目全非。”伙计认真地回忆着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知道的东西一点没落下,甚至过于仔细了些。
他身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咱胆子小,不敢看这些,就在自家门口探一探。有人胆子大去瞧了,回来说人是盖着白布拉出来的,胳膊露出来的地方都烧焦了,还泛着股焦肉味。”
第17章
◎宋家小女与他七弟,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伙计描述得太过详尽,自己讲完反胃了不说,宋抒然听后脸色都绿了,一个劲地泛着恶心。
她喝了口茶,缓了好半晌才压下惊,撂下茶杯,抬眸朝伙计问道:“所以大理寺断案是普通走水导致的死亡?”
伙计点点头:“是这么说的,叫咱们莫要围观了,还安排了两个衙役在门口守着,咱们寻常老百姓,可不敢再往上凑了。”
普通走水,还至于着安排衙役看守吗?
宋抒然细眉微敛,琢磨片刻,继续追问:“那户人家可曾与谁有仇吗?”
“仇没得吧……”伙计托着腮细细思索着,“他老实巴交谁也不敢惹,媳妇也是个好脾气的主,没得仇。”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便不是仇杀,排除这个嫌疑,宋抒然就觉得自己想错人的可能性更小了,再开口时明显目标明确了些。
“那他可曾与哪家当官的亲络呢?”
听她如此问,伙计睁大了眼:“这咋可能,那男的话不爱说,啥都靠媳妇,咋可能还认识当官的大人……”
话说到一半,伙计整个人突然顿了顿,像模像样地琢磨起来,认真的样子叫宋抒然瞧着都紧张,轻咽口水,等着他能说出点有用的信息。
伙计再开口,语速慢下了:“若是御卫司当差……他许是认识御卫司统领的吧?”
听到这个回答,宋抒然勉强维持了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他在御卫司当差,自然认得统领,我的意思是可有不该认识的大官,他却认识了?”
伙计再次认真思考起来,可很快他又放弃了,看着一直向他提问的宋抒然,好奇道:“姑娘你为啥这样问?跟话本册子里的判案大侠似的,莫非这中间有问题?这大理寺判错了案子?”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叫宋抒然措手不及,她连忙摆摆手:“大理寺断案,怎能有问题,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瞧见伙计摸了摸脑袋,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确实多了些,伙计突然起疑也是正常,确实不能再问下去了。
既然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大体问到,那便见好就收吧。
宋抒然又随意找了几个话茬,随便与伙计聊了聊,刚巧茶铺又进来了两桌客人,她便借机叫寒月拿着油纸包好的栗子糕,一起出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