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竹丛间的缝隙,依稀可见泉池水面清澈,一人浸于其中,颈背纤直,乌发垂肩。
他猛的回过神来,迅速侧开脸。
耳边流水的声音大了一些。
燕回从闭目的状态中睁开眼,浸于水下的手臂抬起,露出滑润如玉的肌肤。
淋漓的水滴顺着指尖和手肘滴落,她稍微回头,声音清润:“看师尊还在昏睡我才离开的,出来半个时辰而已,您就追过来了,原来师尊这么黏我。”
“我……”
隔着纤纤翠竹,那些湿漉漉的水汽还是缠绕上来,贴合衣物,将潮湿的温度渗入发凉的皮肤。
头顶竹叶浓密,零星碎光落在青年肩上,泄了一丝到他半蜷的指节上。
江辞唇色很浅,稍微张了张口,便觉得喉咙哽痛,声音沙哑。
“……我知道多说无益,也不想无能的自白或剖诉些什么。”
“阿回是我在这世上最珍视爱重的人,我不愿你受到一丝伤害。”他垂眸:“听话一点,现在把术法解开。”
泉池里响起撩水的声音,淅淅沥沥。
隔着浓浓的水汽,燕回倚在池边,有些犯困的半阖眼帘,声音带着倦意,滚刀肉一样不在乎的说:“我要是不解呢?”
几丈外的翠竹后,肃立的青年停顿片刻,似乎笑了一下。
声音很轻,不带感情。
“很抱歉,这次没有说不的余地。”
江辞平静的说:“清竹峰又不止我们二人,阿回不解,自然由燕观澜解。”
……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泉池周围上次布下的灵阵还能用,清冽的山泉被转化成蕴含灵力的温水,柔和细腻,燕回泡了小半个时辰,体内承受的寒凉滞重感已经缓和了许多。
昨日疼痛犹甚,她想让师尊好好休息一天,就分担了大半,今天倒是缓和了许多,师尊一个人应该也能忍受。
燕回解除术法的联系,双臂交叠,趴在池边闭目道:“现在的余痛大概吃药也能缓解了,房间桌面上有药,师尊痛了记得吃。”
她昨日一整天都没合眼,现在泡在暖洋洋的温水里,竹影清风,阳光浮动,一时间困意迭起。
朦胧间,有人沿着泉池边缘走到她身旁,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
“困了?”江辞半蹲下来,吻了吻她的眉梢道:“我抱你回去睡。”
方才还顾及她在沐浴,故而视线刻意远离,但如今她显然已经睡下,这里有风,又过于潮湿,如何能安心休息。
当然也不用思虑那么多了。
江辞小心翼翼的把燕回从泉水中捞起,从泉池旁的山石上取下干净柔软的布巾,自己坐下来,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裹在怀中,细致的擦干身体和发丝上的水渍。
她肤色白皙,身上有一点痕迹都格外明显。
江辞擦过她流畅纤直的肩膀,目光触及到她的锁骨和后背,那里皮肤细嫩,半红半紫的吻痕十分显眼。
他微微红了脸。
上次她太过分,他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竟然吻成了这样。
下次一定更小心一些。
江辞手指抚了抚她蝴蝶骨处的吻痕,低下头,用唇轻轻的印了印。
擦过后背,腰身和笔直的双腿,他又捡起燕回放在池边的衣服,准备为她穿上。
素白的里衣穿到一半,他才想起来,里面其实还有一件衣服。
脱下里衣,他手指发烫,翻出衣物中的藕荷色的抹胸为她穿上。
江辞第一次帮燕回穿这种衣服,只觉得手指僵硬,她身后的系带是怎么系都系不上。
他手心沁出薄汗,不知所措间,听到躺在他怀里的人困语:“穿不上就不穿。”
“不行。”
江辞凝眉否决,低声道:“……你和我又不一样,若是清竹峰只有我也就算了——反正就是不行。”
他又系了几遍,手指总算恢复平稳,快速的将抹胸穿好,整理边缘,扯平褶皱,随后为她穿上里衣,套上外袍。
“我会对阿回负责的。”
江辞亲了亲燕回的耳垂,微红着脸,借着她睡着的时机,轻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愿景:
“等彻底解决了我自己身上潜在的威胁,如果阿回不嫌弃,我想和你结为道侣。”
“我没什么留恋和喜欢的地方,就随你一起回到西洲,届时你若是忙于昆仑墟的事务,我就帮你处理,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我一个人走了好久,从梧陵到庚辰仙府,从籍籍无名到仙府道君,可从始至终,得到了又失去,我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大概明白了,我想有一个人始终站在我身边,给予我持续的信任,关怀和喜欢。”
他抱紧躺在自己怀中的姑娘,抚了抚她的发丝,细细亲吻她的眉眼。
“我想有个家,阿回。”
江辞低声喃喃:“给我一个家吧,我可以为你使用禁术的。”
被他抱在怀里、睡相安静的人不知何时醒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在他怀里挪了挪,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嗯,就按师尊说的来。”
燕回依旧闭着眼睛,微微颔首,手指轻轻的点着他的下巴,疑惑:“不过——什么禁术,我怎么没听师尊讲过?”
江辞心中绵软,低下头,将脸埋在她颈窝里,耳尖发烫,含糊其辞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