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探下来一只苍白的手掌,慢慢环握住她的脖颈。
修长,漂亮,触手温润。
那只手无意识的抚摸了一下,描摹过燕回肩颈的轮廓,又眷恋的再次握住她的咽喉,慢慢收拢力道。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力道。
燕回依旧闭着眼,刚要把这只作乱手扯到一边,就听到他低哑的控诉:“骗子。”
怎么了,我怎么又变成骗子了?
她睁开眼,看到床榻上的男人身上的薄被掖得严实,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到她望过来,眼底的忧郁更是几乎化为实质。
“我看不到,走不了,也早已不算年轻,更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
他一向禁欲冷淡的眉眼含了些燕回看不懂的情绪,低声说道:“但你之前承诺过,走之前,只会奉我为师。”
“我记得你这句话,一直都记得。”
“但你怎么能骗我,我听到你要去长恒殿,是……厌弃了为师吗。”
江辞的手指放在燕回脖子上,紧了松,松了又紧。
他垂着眼帘,被子挡住下半张脸,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这话说得委屈难过,燕回索性面向床榻,盘膝坐起。
她微微前倾了一点身体,方便江辞的手握在自己脖颈上,自己则拨开他脸侧的碎发,将手指挤入他的侧脸和枕头交接的缝隙,触碰上他的耳垂,慢慢揉按。
“没有厌弃,怎么可能厌弃,弟子敬爱师尊还来不及呢。”
燕回说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勾弄着男人的耳根。
如果放在平时,身为徒弟,她这样狎昵的触碰本该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道君,实属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但现在正值黑夜,四下寂静,没人会知道,不是吗?
她笑了一下。
柔软的耳垂在她指腹间慢慢充血发红,很快,温度灼烫。
刚刚还尚存委屈的师尊仰了仰脖颈,薄唇翕动了下,溢出一声低涩的喉音。
有些奇怪,很陌生,很舒服。
但他才不会向这个擅长欺骗的徒弟表现出真实想法。
他避开燕回的视线,脸又向被子下埋了埋。
“轻一点,”容色清冷道君扣住燕回脖颈的手指蜷了蜷,随后默默收回被窝。
“另一只……另一只也要。”
总算把师尊哄睡,燕回拿出一方帕子遮住了鲛珠,室内光线便暗淡几分,朦朦胧胧,就像遗落在此的一段月光。
三楼就此彻底安静下来。
后半夜,窗外起了风,漫山竹林簌簌晃动,发出细碎的海潮一般的声响。
她睡得昏昏沉沉,总觉得身上压了什么东西,不安分的蹭动,像她很小的时候喂养过的一只小灵兽,毛绒绒的,喜欢黏着人。
“别走,不要走。”
压着她的那个影子挤在她身侧,卡在她和床榻下的隔板之间躺好,将有些发凉的脸埋在她颈窝,抱紧她的腰,这才呼吸渐渐平缓起来。
燕回半睁开眼,默默避开了他身上不久前包扎好的伤口,慢慢环住他的腰,抽出压在他身下的半截被子盖在他身上,又仔细的掖了掖,确保不会透风或着凉。
她握着男人的手,指尖上凝出灵光,一点一点的注入到他体内。
修士并非人人都能用灵力治愈伤口,更何况师尊身体上都是些陈年旧伤,积疴过重,需要专修医道的医修才能帮忙疗愈,她输送灵力,也只能起到缓和疼痛的作用。
大概后天,后天裴序秋就到了,燕回闭上眼睛。
怀里的男人动了动,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耳垂上,含含糊糊的说:“再来一次,久一点。”
燕回无声的笑了一下,只好继续捏着他耳垂上的软肉,慢慢搓弄。
她的指腹带了一层拿剑磨出的薄茧,或轻或重的揉|捏着,让怀中的男人忍不住呼吸紊乱。
那本是白皙的耳垂很快染上薄红。
“师尊,如果您明天意识恢复过来,能不能不为此责怪弟子,虽然行为是有些过界,弟子也没推拒,但您是舒服的,不是吗?”
燕回轻声说道,语气温和而礼敬。
江辞埋首在她颈窝,没有说话,只是用牙齿咬住她的衣襟,一点点扯开。
咬痕再次暴露在空气中,说实话,本来并不算重的小伤口,经过他白天一天的折腾,现在红肿一片,看上去有些可怜。
还挺疼。
“这里没血了,师尊换个地方再咬一次好不好。”暗淡的光线里,燕回这样说道。
回应她的只有柔软湿润的舔舐,伴随着唇齿附着在皮肤上,发出一点黏腻的水声。
细细密密的刺痛被温热的唇舌包裹,像是湿滑绵软的青苔攀上皮肤,钻入毛孔,最后紧紧缠绕在心脏上,又黏又重,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燕回低头盯着江辞垂落的鸦青睫毛,终究是按下了心底那一点隐秘的、即将破土而出的想法。
她一边感受着自己心头有些滚烫的念头,一边从头到尾将自己的情绪剖析一遍。
感情来得真是莫名奇妙,对于眼前这位长辈,这位师尊,她是什么时候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燕回从来没喜欢过谁,更对这种奇怪的情绪了解不深。
但她应该是喜欢师尊的。
现在,他就躺在她身边,举止亲昵,丝毫没有平日里沉默寡言避守规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