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观澜嘚吧嘚吧说了一长串江辞一概没注意,只从这堆没用的字句中捞出了两个字。
负责。
她是要……对我这样一个人负责么?
刚刚还因为疼痛而绞紧的心脏就像忽然被烫到了一般,在一片不知道是疼还是涩的感触中,跳动的速度渐渐加快。
江辞慢慢抚上心口,那里此刻正淌着甘甜的热流,环环包裹着那颗藏在冷硬外壳中的心脏,不由分说挤入裂隙,将最鲜红柔软的部分剖示人前,不停触碰抚摸着发颤的心室。
有点痒,有点胀。
江辞不想承认,但跳得欢快的心脏在不停的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整个胸腔都充满了温盈的满足。
连带着腿上那些折磨人的疼痛好像都轻松不少。
谢谢你,燕回。
原来你……不是临时起意,没有把我这个一无所有的落魄者当做逗趣的玩物。
燕观澜自说自话讲了大半天,抬头一看,江辞这狗东西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什么都没听进去。
真想戳他一刀啊。
但江辞这玩意儿好像会发疯,神经兮兮的往刀口上撞,也不知道哪学来的坏毛病。
怕了怕了,万一他出点什么事,燕回那糟心闺女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腾。
燕观澜觉得自己上辈子估计是造了什么孽,要不然身边的混蛋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扎堆出现。
自生自灭去吧江辞,我懒得管你。
“腿骨恢复的过程中可能有点疼,熬过这一两天就没事了。”
裴序秋捣鼓着手中的药,无精打采的叮嘱:“晚上要休息好,别活动那么剧烈,我的药效果那么好,再忍两天,等你全须全尾能跑会跳了也不迟。”
本来还在出神的江辞怔了怔,想到什么,忽然红了耳根。
他低低的咳了一声,试图辩解,但话到嘴边,一切又变得那么苍白无力:“我……好,我知道了。”
裴序秋扒了扒自己的药箱,拿出来一只红色的小瓷瓶丢给江辞。
“看在你是我大主顾的份上,喏,送你了,下次可以用一下。”
江辞接住小瓷瓶:“这是什么?”
“助兴用的,”裴序秋背起药箱,边伸懒腰边往外走:“今天的治疗暂时先到这里,天色不早了,如果那位燕少主再来,今晚也可以用。”
“一次吃一颗就行,提高敏感度,扩充身体承受上限,不伤身,我单卖很贵的。”
江辞耳根红得更加彻底,但他最终还是握着那只红色小瓷瓶,没有丢掉。
月升日落,很快又到了夜晚。
一整个白天都没见到自己口是心非对象的江辞,摸着枕下那枚金属环,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如期到来。
怀着一点难以启齿的期待,江辞从晚上等到了早上,又从早上等到了晚上。
等了这么久,说要对他负责的人一面都没露过。
甚至连一道声音都没让他听到。
最初那点能抵消痛感的甜意早已凉透,江辞披着宽大的道袍靠坐在墙边,脊背微曲,低着头,双眼上有缎带的遮盖,看不分明神色,只是缓慢的含着燕回留给他的止疼药。
燕回这次真是听话,我不让她来,她就真的不来了。
江辞含完一粒,再含一粒。
偶尔燕观澜路过,就会再一次感叹他好像有点大病,把药当糖吃。
糖衣融化,药味在舌尖弥漫。
根本没用,江辞想,还是好疼。
作者有话说:
师尊委屈,但师尊不说
等师尊腿好了,厨房好像也不错(我在胡说什么)
第40章 美色
◎我拥有和他一样的皮囊◎
庚辰仙府之北, 连绵的群山峭立危耸,一条宽大银白的江流穿行其间,波涛汹涌, 在两岸直立的岩壁上侵蚀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群山之上,寒雾沆瀣, 漆黑的枯木如同伸向天空的手指, 挣扎扭曲。
在这片荒芜萧瑟的山地之下, 埋葬着庚辰仙府历代以来所有杰出人士生死相伴的佩剑,长剑悲鸣,林林总总插满了剑冢内部的空间,宛如一支支沉默的石柱,在无尽的腐朽中等待着被有缘人重新挑选。
燕回到达剑冢前的时候,来自峡谷的烈风鼓着寒雾一起席卷而来, 湿漉漉的扑在她身上, 在皮肤上留下隆冬一样的冷意。
透过面前缠绕着层层锁链的厚重石门,隐隐约约的,能听到来自很遥远地方的剑鸣。
她抬起手握住腰间震颤的重明剑的剑柄, 稍作安抚。
“到了, 进去吧,记得取出掌门之前遗落在里面的那件东西。”
陪她一起前来的弟子环着双臂,冷冷淡淡, 这会儿却盯着她看了起来, 忽然开口道:
“师妹,你在清竹峰侍奉殷怀道君那么久,有没有听说道君之前曾被硬生生剥出本命剑的事情啊, 灵府破碎, 吐了好多血呢。”
那弟子勾了勾唇角, 眼底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但脸上还是一副关心的模样。
他继续道:“你那位师尊的玄空剑就在剑冢之内,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他是再也见不到了,要不你尽尽孝心,进入剑冢后去看一眼玄空剑,出来的时候把当时的情景注入道君灵府之内,让他这个目不能视的可怜人再看一眼他的佩剑?”
这句话其实有很多显而易见的怂恿与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