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不再看阙渡神情,径自转身走远,背影看上去相当潇洒。
事实上,等到彻底远离柴房,扶窈紧绷的心弦才恢复正常,低低长舒一口气。
……大魔头确实有够敏锐的。
这么快,就已经快要猜到了。
不过,看样子,阙渡仍然没有发现自己心头血的奥妙之处。
那只要不知道她要的是心头血,阙渡就算千猜万猜,肯定也猜不到——
她打算在四日之后捅了他,再把他扔进护城河里。
白雾:“说实话,别说阙渡想不到,我都没有料到你这么直接,防不胜防啊。”
扶窈:“闭嘴。”
“容容师姐,又见面啦——!”
人未至,声先到。顺着望去,不远处的路云珠一蹦三尺高,热情地朝她招手。
扶窈本只想寒暄两句,却没料到路云珠竟给她备了礼物。
作为长老的女儿,路云珠出手自当阔绰,且相当贴心,考虑到她没有灵根,送的都是凡人能用的中上品仙器。
扶窈当然不能照单全收,轻声婉拒:“我该有的都有,用不了这么多。”
“不不不,除了这盏灯是我挑的见面礼,多余的,都是给容容师姐的赔礼。
一是因为今早不小心闯进了师姐的院子,二是我才知道,我父亲的亲传弟子,竟然也误会过师姐,还好像说过师姐的坏话呢……”
路云珠不好意思地低头,戳戳手指:“我已经提醒过他啦,但还是觉得要跟师姐说说。”
才见了一面,竟然直接到了替她“澄清”的地步?
扶窈心下讶异了一瞬。
但很快便想通。路云珠身份高贵,天资上等,年纪又小,定然被保护得很好,从未见过那些腌|臜事,能养成如此天真直率的性子倒也不算意外。
她揉了揉路云珠的脑袋,温声说谢谢。
路云珠闻着容大小姐靠近时候盈袖的清香,脸边更红,声音也不自觉变小了:“师姐关心我,我也要关心师姐。”
道别之前,扶窈随口问起那只狐狸:“团团呢?”
提起伤心事,路云珠小脸瞬间皱起,又埋怨又嫌弃:“被霜袭师姐的唤天隼抓啦!那只鸟可怕死了,最近还莫名其妙地掉毛、焦躁,谁都不敢惹它。”
再次听到谢霜袭的那只灵兽,扶窈不由得想起阙渡当时的异样。
……预感很不妙,可她实在想不清由头。
白雾能告诉她的信息也不多:
唤天隼,一种稀有的高阶灵兽,但性情傲慢,难以驯服,所以早年一直不愿意向修士低头。
但它们浑身上下都是能入药的宝贝,所以一直遭人觊觎。近些年同族被猎杀太多,情况濒危,部分唤天隼才勉强同意与修士缔结契约。
……所以,阙渡是想用唤天隼炼药,治好自己的伤吗?
但他并非药修,此处也并无炉鼎,怎么可能凭空炼成。
何况,那半废的经络,可不是随便来点什么天材地宝就能治好的。
原剧情里,得在护城河中遭伏受难,置死地而后生,才有转好的契机。
扶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理不清思绪。
“容容师姐,怎么啦?”
她回过神,抿唇轻轻一笑;“没事,只是遇到了有一点棘手的小问题。”
*
夜幕沉沉,刚起了一场细雨,水汽遮掩了弯月,天色昏暗无光。
扶窈站定在凋敝的宅邸前,仰头望着门匾处空空的残痕——
那里原本写的是靖北王府。
千想万想,没想到一走进盛乐里,就直接走到了这十里长街的尽头,距离皇城最近的地方。
果然,跟大反派有瓜葛的,都并非简单人物。
这靖北王是京城内唯一一位异姓王,原本是靖北将军,手握兵权,身份相当贵重。
然而半月前,因谋逆之罪赐极刑,抄斩九族,名下府邸土地全被收入国库。
这府邸里的珍宝也已然被洗劫一空,只剩下半壁残垣,可以想象出王府主人昔日辉煌。
政斗失败,满门抄斩……看来,这就是阙渡被“仇家”追杀的原因了。
若阙渡身上留着靖北王的血,那这人的政敌,肯定不希望府内有一个漏网之鱼还活着,让将来局势有翻盘的可能。
但,只是如此吗?
凡人血脉,怎么可能生下根骨异禀的修士?
而且,若阙渡是异姓王后代,如今虽是落魄,早些年怎么会过那么久苦日子?
……阙渡的来历上有太多疑云。
白雾推锅:“我只知道这么多,剩下就靠小扶窈你自己了。”
扶窈本来也没指望它,借着乾坤袋里那用不完的宝贝,易容后轻易避开封条潜进府内。
她本想先探清府内布局,却没想到绕了半圈,竟在废弃已久的厨灶边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
扶窈不加犹豫,召剑,出锋,直指那人要害——
“谁在那儿!?”
修士想要套一个凡人的话易如反掌,哪怕扶窈是靠灵器装出来的,大半夜如此神出鬼没,也够把人吓得半死了。
那妇人险些被惊得魂飞魄散,自是半点不敢隐瞒,躬下身子统统老实交代:
她在王府做了十几年烧火婆子,之前得知了抄家的消息,趁乱拿了些好东西,当时带不走,便埋在这灶房里等着以后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