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渡:“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我翻墙帮你偷的。”
扶窈点了点脑袋:“我记得。”
阙渡:“你坐在墙上等我,跳下来的时候,非说要我接住你——”
少女被勾起了回忆,撑起脸,便自然而然地接着往下说:“然后你一接住我,就故意往后一倒,害得我们俩都摔在了地上。”
郡府外头就是山林草丛,他们摔在草丛里,干脆不起来了,在草堆里滚了好久。
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碎草残花,裙摆也被泥土打脏。
狼狈不已。
不过那个时候野惯了,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感觉新奇好玩。
也并不会因此怪罪阙渡。
神女殿下的心胸一直都是很开阔的。
阙渡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就是趁机捉弄她一下,也无所谓啦。
打完滚之后,她将美滋滋地腰牌收好,便跟这位大妖的后裔肩挨肩地躺在草堆里。
看了一晚上星星。
现在想起来,那段记忆都还带着一点点雨后深夜泥土的味道。
旷远悠长。
她陷入了回忆中,好久之后才抽回思绪。
偏头,就对上大魔头灼灼的视线。
“我没想过,”他望来的目光如此明目张胆,声音却有些少见的扭捏,“你竟然——还把这种没有用的东西留着。”
扶窈歪过脑袋想了想,最后,十分真诚地道:“我也忘记我为什么要留了。”
以前的事情,哪怕记得,都像是被一层纱轻轻盖住。
反正都是很久以前,又无足轻重的事情。
也没必要深究。
正想着,那张好看的脸又凑近了一点。
扶窈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就听见大魔头轻轻道:“亲一下。”
“……?”
“好不好?”
见少女没有明确拒绝,他便低下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似的擦过了一点。
转瞬即逝的触碰。
紧接着,这人从腰腹以下长出鳞片,一转眼又变回了龙尾。
整个尾巴都缠上了她的腰。
他有意克制住脸上的表情。
可尾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在她的腰窝处轻轻挠了挠。
*
从白雾那里得知了赤宵上君如今的现状,扶窈便准备动身前往赤宵境了。
带着阙渡一起。
无他——
上一回神魔大战的时候,赤宵上君作为前锋首当其冲,与魔尊麾下大将交手百余回,身负各伤,至今仍留有旧疾,虽不致命,但熬了这么多年,经受了不少苦楚。
他受的伤跟魔族特有的剧毒有关,九重天的术法只能缓解,无法根治,只能让魔尊来。
她的利用之心,几乎昭然若揭得已经快要糊在阙渡脸上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
能跟她在一起就好。
去的路上,大魔头又缩做小小一只龙,绕在扶窈左手腕上。
扶窈瞥了眼,善意地提醒他:“你确定要把你的真身露给别人看吗?”
她对此无所谓,但依稀记得大魔头曾经不满看见别人的兽形。
想来,也应该不想让自己的龙身被自己看见才对。
阙渡的关注点永远都跟她想的不一样:“你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副样子吗?”
好端端的话题。
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好像有些见不得人了一样。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神女殿下捏了一下他精巧的龙角,把话头堵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若要阙渡来选,他显然更喜欢以这种方式跟她待在一起。
最亲密无间不过。
但,当辇轿停在赤宵上君的宫邸前时,小黑龙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脑袋突然从纱袖里钻了出来。
下一刻,又重新变作人形。
素来只着深色的大魔头,今日破天荒地换了一袭竹色衣袍,衣襟束起,显得隽秀俊朗。
没见过魔尊真面目的人,第一眼见他,恐怕甚至会把他认作是九重天哪位逍遥悠哉的神仙。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这一身色彩,又正好与她今日的打扮相配。
辇轿停下,外边仪仗就位,侍从低而恭敬地提醒着神女下轿。
扶窈正欲动身,却突然听见阙渡唤了她一声:“大小姐。”
她疑惑地偏过脑袋,尚未看清这人的神情,唇瓣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摁住。
口脂随即便被他的指腹刮得分毫不剩。
他收回手,又将那淡红的口脂,抹在脖颈处素白的衣襟内里。
淡淡一抹,在靠脖颈内侧的位置,不会被人一眼瞧出异常。
可若再盯着看一会儿,便能隐约察觉出端倪来。
很是微妙。
阙渡迎上神女殿下略微不解的眼神,薄唇抿直,面色如常,也并不解释,好像刚刚只是临时兴起,没什么目的:
“走吧。”
…………
赤宵境上君与扶窈的交情着实不浅。
一方面,赤宵境是神女殿下坚实的拥趸。
另一方面,赤宵上君曾经一手主持了给小神女开情窦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后来扶窈下界,有些对人世间不太明白的事情,也多是问她。
所以,除了公事,她们之间还有一些私人的恩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