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这也不像是恨你的样子啊。”白雾似乎话里有话。
“……”
方才,在有一个瞬间,扶窈真的感觉阙渡跟中了情|蛊一样。
明明他没有亲上来,亦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完全不像话本里描述的那样。
除了手腕与手指为了传渡灵力不得已的触碰,别的,甚至可以用还保持着距离来形容。
但她就是莫名觉得,那一刻,少年仿佛是刻意地在引诱她……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化作错觉,消散得一干二净。
连扶窈自己都觉得那一瞬的想法莫名其妙。
也许是因为她也被子蛊影响了。
在那一瞬,柔化了大魔头冷锐的面庞。
还好,阙渡后来表现出的嫌恶,实在是太明显太实在了点,直接把将人的中蛊副作用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拉回了现实。
再结合之前——
他就是要喝她咳出来的血,也不会直接碰到她的唇,而是会用手指抹下来。
见她在自己的厢房里穿里衣晃荡,都觉得不妥。
起先是没注意到,现在看,大魔头这人,实在是视贞洁如命啊。
这么一来,一些怪异的细节就显得有迹可循。
白雾还不知道大小姐的新发现,循循善诱道:“你不觉得刚刚的大魔头有一点气血上涌吗……”
“那是因为他急着要守住自己的贞洁。”扶窈裹着大氅起身,又打了个喷嚏,这让她对阙渡更不爽了,“——总之不会是你每次都想的那样。”
…………
配殿外,一眼便能望到那欢声笑语打闹的公子千金们。
有一个纨绔子弟原本只是摆个样子,拉起弓箭一射,竟然真射中了个猎物。周围爆发出惊呼声,接着便是鼓掌,嬉笑,和无尽的议论。
被这阳光衬着,好不热闹。
然而配殿里,却人影寂寥,寂静无声。
走近殿内的下人看着窗边拿到长身玉立的背影,嘘声,脚步都不自觉放到最轻。
将玉瓶置在桌上,隔了片刻,像做了漫长的心理准备,才低低道:“殿下,这是您要的可以装置灵泉的玉瓶。”
他的脑袋也埋得很低。
面前这位三皇子殿下,在任何人嘴里都是彬彬有礼,挑不出错处的君子。
在街上会帮被欺辱的老妇讨回公道,也会向遭遇不公的奴隶伸出援手,还会抱起险些被人牙子拐走的小女孩,送回母亲的怀中。
可三皇子身边最常用的这些下人,私底下,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只有余光,能依稀瞥见贺敛拿起那只玉瓶,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碧玉葫芦。
接着,便从玉葫芦往瓶子里面,倒了一半的——
红色的,血!?
下人一瞬间屏息,甚至不敢去细闻那水液的味道。
饶是亲眼见过屏风后那副残骨,他宁愿催眠自己是记错了,也不愿面对自己侍奉的主子,真是这幅玉面罗刹的秉性。
贺敛的视线落在那倾倒时仿佛一条垂落琴弦般的鲜血,目不转睛。
待一分为二后,他慢条斯理地将玉瓶跟玉葫芦都封了口,把瓶子往前推了一寸,淡淡地吩咐道:“晚些拿去给宗主大人。”
装了另一半血液的葫芦,则被他自然而然地收进袖里。
下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是。”
隔了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道:“还有,殿下,二皇子殿下半个时辰前,去了您府上,似乎是跟府上的人……说、说了些话。”
这已经是委婉到极点的说法了。
准确的说,是二皇子闯到三皇子府上,在府邸里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把贺敛大骂了一通。
“二皇子还要托人问您,到底要等到哪一年的祭日……您才能去皇后娘娘的墓前。”
说完,他巴不得割掉自己的嘴巴,耳朵,眼睛,好感觉不到面前青年的任何一点情绪。
倒霉啊,这般触碰殿下逆鳞的话,偏偏今日是轮到他来传了!
然而这一回,三皇子殿下却似乎并没有太多反应。
他低低笑了一声,并非讽笑,而是似乎发自内心。
不像是在听同父同母的胞兄的控诉,而是在听一出滑稽的笑话。
紧接着,启唇,声线如清风朗月,说出来的话,却冷情冷性至极。
“没什么好去的,反正以后我一定会下十八层炼狱,亲自去陪母亲。”青年停顿片刻,“他也会。”
三皇子殿下叹了口气,笑意又被那听不出真情实感的惆怅所取代:“而且,他马上就会了。”
下人肩膀一抖,陡然听到这么大一件将要发生的丑闻与秘辛,这一回,是真的打算把自己的耳朵给割掉了。
*
巡猎一别,阙渡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了她放在桌上匣子里的云上宗令牌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证明有人最近进出厢房,又动了这玩意。
除此之外,扶窈连大魔头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哦,也不对,她尚且还见过阙渡的影子。
倒也不是故意逮住这人要问个一二三,而是那夜睡不着,她馋得慌,想起来吃些糕点。
朦朦胧胧间,瞥见了屏风后一道黑影。
大晚上的,容大小姐也没有分毫见鬼了的慌张,揉了揉惺忪睡眼,还没仔细看那是不是自己睡迷糊产生的幻觉,便听见一道小而尖锐的气音,接着,黑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