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润听着动静抬起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看书,仿佛她来与不来都对他无甚差别。她本来因曾经的事给他造成的坏影响有些惭愧的,被他如此冷漠对待,她便忍不住生气,知道自己没道理也仍然生气!
他不是说要与她“相敬如宾”么?
他待宾客都比待她热情!
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没意思!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何必待在这个家里,给他制造麻烦,还让自己不开心。
金迎攥紧拳头,大声说:“我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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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一下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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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润翻书的动作一顿,半晌,他才抬起头,眼神错愕地看着她,“什么?”
金迎叉着腰,深吸一口气,“我说,我要与你和离!和离——”
“我与云慧郡主没有那种事。”
“我要和离。”
“我是昨日回到别县,才知祖父到来,并未故意瞒你。”
“我说我要和离。”
“……”
宣润凝视她片刻,合上书,缓缓起身,说:“你还未换大运,现在和离,以后怎么办?”
他就这样痛快地答应了?
金迎心里一梗,赌气说:“没你那几年,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当初嫁你,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现在想一想,我不该那样做的。”
宣润咀嚼着“病急乱投医”几个字,苦笑一瞬。
“现在我的生活已经回到正轨,不需要再借你的运了,咱们不如就和离吧!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金迎越说越生气,瞪着宣润的眼神里已带上威胁。
他若是敢二话不说地答应……她就!就……就如何?金迎没想好,忽然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是在赌气,还是真的想与宣润和离。
“这事,过些时候再说吧。”宣润说完,走出了书房。
金迎一个人在书房里,气得咻咻喘气,有点庆幸他没有答应,又不高兴他说以后再说。
一连几日,金迎都在极其别扭的情绪中度过。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纠结,想和离又舍不得,要继续又很担忧。
直到一件事传入她耳朵里。
她知道宣润一直在努力地赚钱给她花,去州府出公差查案,获得的奖赏,他回来之后,尽数给了她。他是县令,别县如今蒸蒸日上,多少眼睛盯着他看,盼他好的有,盼他不好的也有,其中不乏想要借他职权之便的人。
宣润一直公正严明,从未收受过富商们的贿赂。
金迎在书房说要和离的当晚,他在黑暗中辗转反侧,问她:“我的俸禄微薄,不足以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你是不是一直不满意?”
金迎没说话,娇哼一声,裹走了被子。
她缺的才不是钱呢!
或许,她那日的态度使他误会了。他竟然收了商人送的“礼”。从宋云峰处得知此事后,金迎已惴惴不安大半日,一面等着宣润回来,一面斟酌着言语。
她不知该怎样与他说。
她要质问他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么?
她有何资格质问?她本来就不该招惹他,不该狠不下心离开。
若她早日了断,也不至于害他丢掉最难能可贵的初心……
金迎越想越难受,见着宣润带着两匹上好的绸缎回来,她也笑不出来。
她没问他从哪里来的钱买绸缎,他也没多说,他们仿佛心照不宣,又仿佛各自猜测着对方的心思。
夜里,宣润在书房,金迎在寝房。
想了又想,金迎决定真的和离,这一次,她没有在赌气。
第二日,在宋云峰的引荐下,她见着那个给宣润送贿赂的人——牙帮的副帮主。
见着那人第一眼,金迎便有种强烈的熟悉感,直到那人用扇子掩住嘴笑。金迎恍然认出他竟是当初在告县纠缠她多时的玉面小郎,如今的玉面小郎少了当初的几分轻狂,稳重自持了许多,尤其是笑的时候,一定会用扇子遮住嘴。
金迎忽然想到与宣润成亲后,偶然间从小全口中听闻的消息。
当初她离开告县之后,玉面小郎急着寻她,摔了一跤,摔掉一瓣门牙,现在已经是“缺牙小郎”了。说来凑巧,听说牙帮那为神秘的帮主有个怪癖,见不得别人的牙比他的好,所以但凡在牙帮担任高层职务的人,都得自证忠心敲掉一颗门牙。
别县商盟大会时,众人偷闲聊起齐白长,都在猜想他的门牙还齐不齐全。
金迎本来觉得这些传闻很滑稽,今日见着玉面小郎,忽然觉得传闻或许并非完全不可信。
没有门牙的玉面小郎,在牙帮确实很受重用。
金迎以宣润的名义将钱还给玉面小郎,摆明态度,绝不同意牙帮进入别县。
“宣县令说这事有得商量。”
“没商量。”
“别县到底是宣县令做主,还是金小祖做主?”
“别县其他的事,我管不着,经商之事,别县商盟说了算。”金迎说,毫不留情。
“果真如此么?宣县令。”玉面小郎看向门边。
金迎皱起眉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宣润来了。
她起身走过去,抓住宣润的胳膊,朝他郑重地摇了摇头。
宣润缓缓推开她的手,对着玉面小郎露出圆滑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