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武将的心思在他们面前属实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幼稚的一眼看到头。
不过是些没脑子的莽夫罢了,何必跟他们较真?
“霍骠骑当年领着八百骑兵就敢深入腹地,难不成你们还要指摘霍将军?”初亭原是替司星冥来接旨,一再被司星冥告诫要少言谨言。
但他实在忍不住开口,“还是说等你们几个在朝堂上争论出结果,骠骑再出兵?”
武将们口气又硬了起来,文臣不过是看在他们品阶低,欺软怕硬罢了。
此刻若是大将军和车骑他们在,这些文官怕是低眉顺眼的,才不敢一句顶一句的叫嚣。
更别说骠骑一来,只怕这些人气都不敢大声喘。
“你是哪来的副将,怎可来此指手画脚?”文臣中群起激昂,皇帝奢战,大大拔高了武将地位,搞得这些人目无礼法,什么人都敢顶撞。
在他们看来,也许皇帝就是被这些愣头青屡次怂恿,才会不顾国力,强行出兵,现在百姓们不堪重役,怨声载道。
“臣是司星将军的副官。”初亭没有隐瞒,凭他的本事早可往上再进一步,但他自甘曲于司星冥之下,至于原因,许多同辈之人皆是了然,经常以此事来打趣。
“女人领兵本就犯忌讳,尔等居然缩在女人身后,助长此等不良风气!”文臣们议论纷纷,恨不得上前去戳初亭的脊梁骨。
“说什么呢!”好几个将领直接剁脚,梗着脖子就要冲过去,“司星将军是霍元帅义女,若不是霍家三辈镇守疆域,你们还有命站在这里吗?”
“恐怕早就是契戎的阶下囚了,你们的这些大道理,就泉下说给阎王爷听罢!”
“行了,别吵了。”武帝头撑在指尖,用拇指按压着太阳穴,众人惺惺闭上嘴,落针可闻。
“霍祁人呢?”
这小子,进个宫磨蹭到这个时候,属实是没规矩。
“骠骑将军到——”说曹操曹操到。
霍祁刚露出个模糊的身影,太监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进殿。
两派也不吵了,偏头看向殿外。
霍祁两指一勾,取下双凤玄色大氅,随手递给旁边伺候的小太监,露出里面华美的紧身长袍,胸脯衡阔,身躯凛凛。
玉肤黛眉配着高束起的墨色长发,眉宇间是数不尽的英气风发。
颈周的半领纹着细致金边,给清冷俊美的脸庞添了分淡漠,整个人如同皎洁的明月般,让人心生敬畏,可又像烈日下的骄阳,只能远远膜拜仰望,而不可近观。
众臣见礼,霍祁微微颔首,闲庭信步的走到皇帝座下,“臣请陛下安。”
“你少气朕两次,朕才能安!”皇帝的语气很重,身子却明显放松,倚在靠背上,一身慵懒。
霍祁起身给右相等回礼,面容清朗,似乎没有感觉到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阿祁来的正好。”皇帝简单说了几句刚才的情况,语气颇有无奈。
霍祁走到武将队列的最前面,问了就近的小将几句话。
可他磕磕巴巴的也没有说清楚,初亭上前又解释了一番。
“可汗在京,贤王和小王他们在定襄以北,会是大隐患。”霍祁带着一身雅致,安静的递给皇帝一句话,“分兵合击,方为上策。”
“骠骑这是何意!”
霍祁瞟向开口之人,无声而凌厉,仿佛隔空就将那人直接劈开。
那文臣缩着脖子,其他反对的声音渐弱,没过多久,大殿上就剩下霍祁与皇帝一问一答。
慢慢的,众人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那一千多枉死的百姓仅仅是出兵契机,更重要的是修屠各部虎视眈眈,此仗非打不可。
但用兵方面仍需斟酌,“右相拟道旨来看,退吧。”
群臣见劝诫无果,愤懑的一甩衣袖,走在前头离了殿,而年轻的武将们擦拳磨掌,都期待着这场历史上前无古人,规模最为宏大的远征。
“阿祁留下。”
——
“贤王兵力远胜过小王,既要分兵,谁去合适?”大殿空荡,皇帝也没了规矩束缚,坐到御座前的台阶上,拍拍旁边位置,让霍祁去坐。
霍祁解开配件扔到一旁,衣摆一掀,“臣去合适。”
“你合适什么?”皇帝把霍祁脑袋推的一歪,“你去小王那,安全些。”
要是哪里伤着碰着了,皇后那里可没法交差。
“咱们说好了做戏,就要做全套,陛下休要偏袒臣。”霍祁去理腰带上的褶子,“否则前些日子臣那些军杖,可就白挨了。”
“什么白挨?”皇帝睨他一眼,“可给司星家那姑娘心疼的,长公主回来就给朕告状,说那女子小门小户,倒缠着你不放。”
再说那伤,好的也忒快了,他都要疑心是行刑之人放了水。
听见司星珩,霍祁准备起身回府了,又被皇帝拖拽着坐下,“出征之前,咱们爷俩难得坐在一起聊聊,跑什么?”
“陛下宣旨时,还有的是时间聊。”
“那是国事,朕是想和你聊聊家事。”皇帝几乎是攥着霍祁小臂,将他上半身扣在身边。
这侄儿脑子里,除了打仗,就是司星姑娘。
霍祁无奈的又坐下,双腿放松的身在阶梯上,“姨母又不让您进寝殿了?那臣也没辙。”
“不是朕的家事,是你的!”武帝叱霍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