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院门时碧丘不放心的回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在看谁, 眼神飘忽不定。
“暗一, 你带人去府外,瞧瞧母亲是否还在。”司星珩替司星冥找了数十个过家门而不入的借口,可都说不通。
对于这一反常的举动,她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必须把事情探查清楚。
仵作在揭下完整的面具之后,那两人开始探讨起人.皮所用的材质, 争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些有用的信息,只说覆盖在脸上的时间过久, 里面的很多成分都融为一体, 不可细分。
“说吧,你把侯爷藏哪去了?”谢溪乐心里长舒口气, 心想总算没有白白辜负主人的布置。
无论今日是谁达到目的, 她都是要给司星珩添堵的。
多方的视线都随着这句话汇聚在司星珩身上。
其实现在也没人能定的了她的罪, 毕竟一个失踪了好几天的尸.体, 被人做什么手脚都是有可能的。
再说这侯爷的真假, 又关司星珩什么事呢?怎么想都不能将这罪名安到司星珩这个亲生女儿身上。
她若装装委屈, 说不定摇身一变,还成了被阴谋诡计蒙骗的无知小姐。
可这时司星珩却沉默了,倒不是说平白无故的认下了罪行,而是她额间骤时涌上了针尖大小的汗珠,脑海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炸开,只回荡在她一人的身体里。
她当断立断,直接掐住自己的虎口,狠的几乎见了血印子,这才稳住不受控制颤抖的双手。
她像是故意用此来转移注意力,看能不能减缓这股刺骨的疼痛。
但是并没有多大的效用,滚烫的炽热感像是在锅上沸腾的热油,毫不留情的浇在了骤紧的心脏上。
司星珩微合上眼睑,面色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然。
一浪一浪的锥心之疼蔓延到了每一寸的毛孔里,可她依旧用有些麻木的理智与之对抗着。
因为她察觉到,这股莫名袭来的蚀骨感,正在不经意间抹除掉记忆里很重要的那部分。
摇摇欲坠的信念被极致的痛苦碾磨成渣,司星珩想提步进屋,拿纸笔记下想留存下来的东西。
只有用她自己的笔迹写下来,她才能安心。
念头一闪,她就绝望了。
酸胀的无力感将双腿牢牢定在了原地,宛若石像般无法动弹。
就在她轻微的动作下,上半身就已经塌向地面。
她用力的咬住下唇,尽力不让自己损颜面的惨叫,但急促的呼吸,却从咬破皮的双唇间溢了出来。
意识归于混沌前,她看见,奔过来扶住她的,竟是刚刚被怀冬扔在地上躺了许久的司玉。
——
司星珩的倒下就像是一个讯号,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若时钟般按部就班的转动起来。
谢溪乐一息间就收起了脸上狂妄的表情,这边指挥着四个大汉抬担架,那边招呼着叶媪利落的出了院门,哪像是刚刚失了条例的无知模样。
她还不够解气,晕过去简直是最便宜司星珩的一个收场方式。
但主人吩咐只是来助一臂之力,不可操之过急。
旁支也不再仗着辈分挑衅院中的人,顺起横在地砖上的几个倒霉蛋,若有所思的回了房门,心中却是愁绪万千。
他们陪着演戏,倒是顺利把珩小姐的心头血气了出来。
可司星珩对他们已经起了驱赶的念头,等她醒过来,他们必定也是要离开司星府的。
老一辈的人腿脚本就慢,此时更是存着脚力,恋恋不舍的东张西望,想将这活了大半辈子的府邸景象印在脑海里。
司玉也不知怎么回事,蹬着已无知觉的双腿,捞住了往下栽的司星珩,以致她自己膝盖重重砸在碎石子路上,磨出了血迹。
直到接住司星珩,她都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只道是司星珩在湖边开给她的条件太诱人了。
而且也只有司星珩,能镇得住阿特吧。
那她救一救未来的靠山,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她没力气了,实在是没劲把一个身量与她差不多的女孩再腾起来放到屋内,更何况还是个没有意识的。
司玉咬咬牙,忍着膝盖传来的痛麻,就想提着司星珩站起来。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她肌肉痉挛般的抽搐着,眼见着两人就要再次摔在地上。
司玉眼前闪过一片玄银色的衣角,来者轻而易举的稳住两人的身形,打横抱起司星珩,头也不回的往屋内送去。
她原以为是司星珩留在身边的哪个暗卫,没太在意的低头整理了下沾灰的裙边,随后瞄见已经迈入房中的背影,诧然的坐回原地。
“太子殿下...”
随后一抹尚穿戴着盔甲的曼影也从司玉身边火急火燎的飘过,带着几个暗卫冲进了房间。
最后才是碧丘带着几个杂役,进来把原本浪漫的院子尽可能的恢复如初。
碧丘静静的站在司玉身旁,并没有因为司玉扶了一下司星珩而给她好脸色看,反而忧心忡忡的注视着房间内。
可敦原先觉着今日是个好时机,眼见着心里想问的话就要泡汤,心有不甘的起身靠到房门上。
司星府乱成这样,她本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可敦若有什么话要问小女,进来问我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