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姑娘刚刚沐浴后出来。
锦儿一面为她涂着香膏,一面开口笑着与她闲聊,“良媛,安良娣又见了她母家的那个三房姨娘,锦儿越想越是有些不可思议,本来锦儿以为,像安良娣那般自傲的人会看不起一个做姨娘的,没想到关系还挺好么?”
芝芝眼波缓缓流转,没接话,隐约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事情怕是要和祁越泽那事有关。
安如意因为那事被她扳倒,后来与太子之间有了隔阂。
她一定不甘心,保不齐她和祁越泽的事真被安如意发现了什么。
如此说来,她更得快点跑!
事情一旦穿帮,她也是小命休矣。
但此时,她大部分心思当然根本就不在安如意身上,想想也就过了去。
没一会儿,她让宫女退了。
时辰尚早,但芝芝躺了下。
她躺在床上眼眸轻动,暗暗思忖,过了一会儿酝酿了一番,闭上双眸,再度假装梦魇,突然哭泣了起来。
“啊!不要!殿下!”
“啊!”
没两声,宫女便被她唤了来。
“良媛,良媛醒醒,梦而已,梦而已呀,良媛不怕不怕啊!”
几个宫女围在她床榻一边,皆颇急,不住唤她,亦不住出口安哄。
芝芝演了好一会儿方才假装脱离。
醒来后自然便又是一阵子大哭。
宫女几人依然安抚安慰,又有人去为她煮了安眠汤。
她倚靠在床榻上,眼泪汪汪的,本就柔弱,加之有意装作柔弱,瞧着便更极为的我见犹怜。
一盏茶后,裴承礼到了。
芝芝本只有三分把握那男人今夜可能会来。
但他来与不来,她皆会如此,一直到他来了为止。
没成想运气还算不错。
小姑娘心口又“翻腾”了起来。
但事已至此,再惧怕,她也得硬着头皮。
思及此,眼见着那男人刚跨步迈入,她便入了戏,眼中的泪滚了几滚后落下,声音柔弱可怜,“殿下.....”
裴承礼微微敛了下眉,脱下大氅丢给宫女,朝她走来。
“怎么?”
人刚一过来,芝芝便伸出了小手拉住了他的大手,愈发的可怜巴巴。
“殿下,芝芝不敢睡觉了.....”
裴承礼坐了过来,敛眉抿唇,“太医怎么说?”
芝芝轻轻靠到了他的肩头。
“太医给芝芝开了一些安神的补药...说芝芝体虚,梦魇可能是心病...”
裴承礼大手抬起,摸了摸她的额际。
“那便是没事。怎么?近来不是心情不错?想了什么扰了心神?”
芝芝委屈地又流了泪。
“芝芝什么都没想,平日里心中就是常念殿下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好了那么久,突然又犯了旧疾,前几日便有过两次,今日开始明显愈发地频繁了,不仅白日里在殿下书房发了病,刚才亦是,方刚刚睡着,就....就入了梦魇.....”
她越说越可怜,也越说越娇气。
裴承礼把她搂到了怀中,哑声哄道:“你想怎样,嗯?”
芝芝摇头,摇着摇着便又抽噎的哭了起来。
“芝芝害怕,殿下说芝芝是不是福薄呀!芝芝现在很满足,也很满意现在的日子,芝芝差不多每日都能看到殿下,芝芝没想要更多,但芝芝....芝芝,芝芝的身体怎么这般差,芝芝会不会死呀....”
裴承礼微抬了声音打断,“说什么胡话?”
语调竟是颇温柔,继而又低下了声音,哄意分明。
“不过是几个梦魇而已,好好休养,过两日就好了。”
芝芝乖乖地答应,一只小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更往人怀里钻了钻,而后,入了正题。
“若不然,芝芝去拜拜佛?”
裴承礼答话:“你若想,自然可以。”
芝芝佯做想了想,而后开了口。
“那芝芝去拜拜佛吧...越早越好,若不然,就后日,不...明日,明日芝芝就去,成么殿下?”
裴承礼应声,“随你喜欢。”
芝芝抽噎着点头,“...嗯,然后,芝芝再回云亭水榭住两日,散散心,行么?”
裴承礼沉声,“嗯。”
芝芝又往人怀里缩了缩,带着哭腔,“谢谢殿下...”
面上一副唯唯诺诺,可怜至极的模样,然心里头不然。
小姑娘万分窃喜,更极为激动。
当夜,万幸,那老男人没碰她,非但是没碰,还亲自把她哄睡着了。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醒来,她刚要再装,睁眼瞄了瞄,瞧了瞧身旁,没见那男人,又停了下。
小姑娘慢慢咬上了唇,也便省着折腾了。
不时,她唤来宫女,小声问了句。
“殿下走了?”
锦儿笑答,“是,良媛,殿下昨晚哄睡了良媛后就走了。”
芝芝听得那“哄睡”二字,小脸一红,接着看宫女更灿烂地笑了出来。
“良媛好福气!当真是盛宠!殿下对良媛的宠爱真是东宫之中独一份的!”
芝芝狐媚的小脸上也缓缓地露了一点点得意的笑,心中暗道:要是能给安如意和王媛兮知道就好了。
然也就是想想而已,她当然已无那闲心。过了今日她钟妩小姑奶奶就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