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起,吹落桃花。
裴承礼缓缓地攥上了手。
是了,第一遍听这几个宫女讲述事情经过之时他便隐约觉得哪里奇怪,但人突遭意外,晨时还活生生的,突然便没了,甚至连具尸体都没给他留下,他接受不得。
宫女第一次讲述和这第二次讲述有一个地方都下意识说了一样的话,便是那个小姑娘从禅房出来后“边咳边说”......
然提及细节,让她确定,宫女却又确定不得。
裴承礼再度想起了昨日上午安如意的告发,和三日前久柒拿给他看的...
男人没再让宫女讲述下去,而是起了身。
“哪间禅房?带路。”
两名宫女及着太监当即皆起了身来,连同佛寺住持,一起为太子带了路。
裴承礼一路去了那小姑娘念经的禅房。
待得到了,随行护卫一把推开了那房门,男人阴沉着脸面,负手入内。
屋子不大,布置简单,一眼尽收眼底,一道屏风,一张矮榻,一面桌案。
他抬步前行,直奔屏风之后,深沉晦暗的目光打量了这方寸之地,冷声朝着那已经被带来,昨日负责引那沈芝芝念佛的大师开了口。
“你,可来过这?”
大师法号观真,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贫僧昨日未曾去过屏风之后。”
裴承礼继续,“为何迟来?”
观真当即跪之下去。
“阿弥陀佛,回殿下的话,贫僧昨日害了肠疾。”
裴承礼目光愈发的阴鸷,声音也愈发的狠厉了去。
“昨日,沈良媛从禅房中走后,可有异常之事?”
观真略略思索,颔首恭敬回答:“有。”
只听男人咬牙道:“说。”
观真应言,“沈良媛走后不久,有个带发修行的小童来找贫僧,贫僧隐约记得他叫云雀,小童说住持相唤,然贫僧去了住持房中,住持并不在房。”
门口的白胡子僧人接话,“阿弥陀佛,贫僧恁时应是正在大殿,未曾遣人唤过观真师弟。”
“这...”
曹兴德懵了,众人皆懵。
唯裴承礼稳稳地攥上了手掌。
“小童何在?”
住持立刻派了小僧PanPan去唤那云雀小童。
半盏茶后,人匆匆返回。
“殿下,住持,云雀、失踪了...”
“.....?!!”
一片震惊与哗然。
裴承礼牙槽稳咬,薄唇只微微开启,就一个字。
“画!”
观真大师当即躬身应声,遣人拿了笔墨过来,三两下勾勒出那小童的大致模样,将将画完,锦儿与紫秋皆一下子捂住了口,不待说出话来,裴承礼已然问出了口,“可是先前讲述,那个捡帕的小童?”
锦儿等人浑身战栗,几近异口同声。
“是,殿下。”
裴承礼当即拎起宫女的衣襟,狠声发问:
“出房之后,她的声音变了,是也不是?!”
宫女抖如筛糠,脑子直到此时也未完全反应过来太子为何意。
但其问话......
宫女摇头,又点头,觳觫连连,“良媛说,说,说嗓子痛,一直咳嗽,声音好像是有些变化,但是,她,她,是,是是.....”
宫女眼睛骤然睁圆,“是是,她是每次说话的时候,都,都会咳,人咳之时说话声音会略有不同,奴婢便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奴婢等人都,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殿下...”
正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步伐之声。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七卫之首——虞越。
虞越亲来相禀,瞧见太子,直奔其而去,邻近俯身,牙齿微微打颤。
“殿下,崖壁之上...发现多处、极新钩痕。”
裴承礼额上顿时青筋暴起,眸色猩红,一声怒吼,一把将那宫女摔之下去!
“殿下!”
曹公公脸色比之骤然听得那小姑娘溘然长逝之时还要苍白,快步上前安抚。
“殿下,殿下,殿下息怒,此事还有待追查,沈良媛不会的,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裴承礼口中蓦地一咸,一口鲜血再度涌之而出。
“殿下!”
初闻死讯之时有多肝胆俱裂,此时便有多怒气喷涌。
三日前的一事浮之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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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永安侯府
久柒立于书房桌案之前,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忍不住“嘶”了两声,盯瞧着桌上的两张通缉画像,确切的说,是一张半。
这时,书房之外传来敲门声。
他心不在焉,也没问是谁,吊儿郎当地随口道了话。
“进来。”
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之进来,他依然剑眉蹙着,脚踏椅面,没什么规矩,盯着那画像不断寻思。
“哎呀呀,怎么这么眼熟?哪见过呢?”
这时,听得来人开了口。
“孤还以为,你的书房之中都是刀剑,没想到,原来也有书籍。”
久柒猛然抬头,震惊,只见来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袭玄色蟒袍,正在打量着他这书房,竟是太子!
少年当即大笑了出来,与此同时,赶紧把脚从椅上拿下,欢喜地迎出。
“殿下,殿下来了,怎么会是殿下?殿下好像还是初来永安侯府!更是初次亲自来找卑职!卑职不是在做梦吧!哈哈哈,来人,快快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