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县主薄,王婉。”王婉转过头,态度自然地介绍着自己。
陶都护惊讶于鸣沙县的主薄居然是位女娘。
安西都护府上也有属官,不过很显然,陶都护的周围都是一群男子,纵然是在中原,他也从未见过女性官吏。
鸣沙县的县令还真是不拘一格啊。陶都护心中魏琳的形象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王婉有任务在身,不好在外多溜达,领着一队人往鸣沙县走去。
不过只要出来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她望着远方的玉门关,笑了笑。
陶都护好奇地看着她,想问却又不敢,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说道:“珍妮纺纱机已经做好了,我还把工匠一块儿带来了。”
王婉愣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这是小县令提过的东西,轻轻点头。
两人向鸣沙县走去,沿途耗费了不少时间,主要是因为陶都护总喜欢停下来,然后往自己的游学日记上记录着什么。
他家道中落后,在外游学时也是这样,碰见新鲜事物总要记下来。
上次途径玉门关时,还正值冬日,他穿得又单薄,缩在马车里,都没能好好看上一看这里的风景,第二次来到这里,路过沙丘都要上去玩一玩沙子。
王婉只能等着他:“没想到陶都护还颇具童趣。”
“呃……”陶都护尴尬地笑了笑,销毁掉自己堆起来的沙堡,以掩饰自己的幼稚。
王婉瞧着他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催促道:“魏县令还在鸣沙县等着。”
想起正事的陶都护终于加快了脚程,赶在日落前到达了鸣沙县。
魏琳早就等在了城门口,等得差点睡着,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远方的行人才打起精神。
“陶都护。”她向来人拱手行礼。
陶都护将自己的队伍安置在了驿站,宽敞的水泥驿站没有让他多惊讶,毕竟自己的都护府也这么漂亮嘛!
不过鸣沙县的城墙还是让他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用水泥修建宏伟城墙,所耗费的人力物资是他无法估算的,魏琳瞅着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陶都护看了一眼黑黑瘦瘦的鸣沙县县令,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又露出了夸张的神情:“哇!好高大的城墙!”
说完后,他偷偷瞥了一眼魏琳,不知道这样的做法能不能讨到这位县令的欢心呢?
魏琳:“?”这是在干嘛?
她不知道自己在陶都护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和那位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联系在了一起,陶都护之所以这样做,还是因为害怕她身后的势力。
庶人子出身的魏小郎君,居然也有背后势力这一说了。
魏琳露出官方的笑容:“先进去吧。”
陶都护游学数载,不知道见过了多少繁华之地,还是被鸣沙县内的场景所震惊。
鸣沙县几乎所有人的房子都换成了水泥所造,汉人和异族人勾肩搭背,在街上走来走去。
他瞪大了双眼,惊讶问道:“没有乞丐吗?”
就算是中原的各个州县,街头也有不少流窜的乞儿,但在鸣沙县内,似乎人人安居乐业,丝毫不见乱象。
魏琳摸了摸鼻子,青壮年的乞儿早就被拉去了战场上,剩下的老弱妇孺,都被她安排了工作。
有力气的去施工队,种过地的去葡萄园,会煮饭的去县衙,实在什么都不会的,就去帮她跑腿。
像是身体残缺的,只要有一双手,接下来也会被她安排到纺织厂工作。
就连一开始跟着她的那个哑巴奴隶,现在也在县衙的后院里打毛线。
只要有一份工作,他们就能活下去。
魏琳一路向他介绍鸣沙县,陶都护从自己背负的十几斤的行囊中,掏出厚厚的一卷书,边走边记录着什么。
他早就练就了边走路边写字的本事。
魏琳凑过去看了看,对他的这份游学日记很感兴趣。
“陶都护有没有出版的想法?我……太子殿下会帮忙的。”魏琳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询问道。
陶都护深吸一口气,看吧!我就知道!这位县令看上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寻常人怎么会和太子有关系?
魏琳丝毫没有察觉他在想什么,边走边道:“若是能向旬报投稿,也能得一笔稿费,算是聊胜于无。”
一州刺史的俸禄足以让孤身一人的陶都护过得很好了,但有总比没有好。
陶都护心中警铃大作。
他在途径长安时,也收集了几份报纸,只知道这些报纸是从东宫流出的,没想到大夏旬报背后的人,竟然是远在域外的鸣沙县的小县令!
他自觉得知了不得了的消息,大气都不敢出。
想来也很是正常,据传这位小县令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很好,说不定就是太子安排在边疆的棋子!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场场大戏,然后自省自从来到安西都护府后,有没有违逆过这位小县令的意思,然后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
还好还好,自己一向安分守己,办事也是按照这位小县令的意思来的,应该不会触怒到太子殿下。
魏琳挑眉看着他,现在天气也不热啊,怎么出汗了?
她毫无所知地继续领着人马来到县衙,陶都护赶紧让人将做好的珍妮纺纱机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