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看着自己一手促成的小团体,现在却联合起来一起阻止他,整个人都显得闷闷不乐。
有不少官吏纷纷附和他们,尤其是尚书右丞和马尚书,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生怕小皇帝一个冲动,直接向东突厥出兵。
国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两人是最清楚的。
不知道是他们皱巴巴的老脸让司清过意不去,还是朝中反对的人太多,总之,他并没有展现出要出兵的意愿。
英国公长叹一口气,看上去还不是很服气。
但是没办法,他们想要出兵打仗,还得仰仗文官们给他们负责后勤,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暂时搁置了下来。
小朝会结束后,马尚书找到魏琳,询问她是否能再复刻荆州的做法,让世家大族捐赠粮草,以解东突厥之患。
“可以一试。”魏琳答道。
荆州世家们为了名声愿意捐赠粮草,长安的世家们是否愿意为大军捐赠粮草呢?
魏琳想了想,又跑回去找小皇帝。
“东突厥相隔甚远,他们不认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恐怕成效并不好。”魏琳解释道,如果复刻荆州的做法,长安的世家大族不会那么大方。
荆州当地望族愿意捐赠,是因为荆州本就受灾严重,如果是隔壁的黔州受灾,他们恐怕也不会愿意捐赠物资。
司清还在皱眉思索,魏琳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吓一吓他们就好了。”她眨了眨眼睛,“就是这事儿不能让林少傅他们知道了。”
不然林少傅恐怕真的要拿起拐杖打断她的腿了。
司清大笑:“这个有意思!就这么办!”
她和司清密谋许久,才回到尚书省,顶着房淮疑惑的目光,假装一切如常。
“下了朝后,你又去找圣上了?”房淮问道。
对于魏琳和小皇帝关系亲近,他一方面欣慰小皇帝终于有了可以信赖的臣子,一方面又担心这两人性子都不稳重,怕他们又搞出些什么事来。
魏琳笑道:“圣上还是想出兵的,只是找我念了几句,我让圣上再等等。”
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只是隐去了两人密谋的事情。
“现在确实不是出兵的好时机。”房淮放下心来,赞同道,“起码要等到今年赋税收上来再说。”
魏琳歪了歪头:“是啊。”
……
李洲原是庐州李氏子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在家好好念书,非要去外面游学。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
他和陶都护不同,陶都护是因为家道中落,没办法上学,于是只能一边在外游历,一边学习。
李洲纯粹是因为崇尚各个州县的大才,每到一个地方,第一时间就要去拜访当地的大儒,跟在大儒身边学习经书。
他带了不少钱财与仆潼,一路上不像是去学习,更像是游乐。
李洲在半道上停下来,仆潼赶紧给他布置好,他才慢悠悠坐在绢布上,举着酒杯,对着流水作诗。
他刚刚离开长安,在长安拜访了自己的叔叔,一路往北,正停在渭水河畔边,对着渭水抒发自己的感想。
当然以他的文学水平,也作不出什么好诗就是了。
李洲听着身边仆潼的夸赞声,洋洋得意,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诗作水平有多差。
他刚喝了几杯米酒,正兴致盎然,想要再咏唱一首诗的时候,就听见了隆隆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李洲看着黑压压的人群逐渐靠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对岸有那么多人啊?他如此想到。
对岸的队伍已经准备过桥了,这才将他吓了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他们身穿甲胄,骑着高头大马,还拿着大刀,明显是军队的模样。
李洲定睛一看,前面的人高鼻深目,明显是胡人模样。
再看他们身上的甲胄和兵器,也与大夏军队的制式装备不同。
“突、突厥……”他被吓了个半死,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前来的人。
对岸的大军发现了他,领头的胡人嘀嘀咕咕了几句,又挥挥手,让身边的亲卫去捉拿这个汉人。
李洲顿时反应过来,抛下酒杯,缩进马车内,抽打着仆潼:“跑!快跑!”
仆潼赶紧也爬上马车,驾着马往长安的方向跑去。
但他车中还有不少箱笼行李,更何况普通的马怎么能跑得过战马,所以不过一会儿,他就被几个胡人士兵追上了。
胡人士兵拦在他们面前,对着马车放了一箭,正正好落在李洲的脚边。
李洲魂儿都快被吓掉了,赶紧喊道:“我叔叔是门下侍郎!你们怎敢劫我!”
几个胡人士兵居然听懂了他说的话,大笑起来,一个胡人把他从马车里拽下来,另一个人转了转手中的刀柄,寒光一闪,眼瞧着就要往他的头上砍去。
“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李洲尿都被吓出来了,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
几个胡人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不久后,他们的领头人也过来了,让人把李洲浑身家当都搬了下来。
他们甚至将李洲身上的绸缎衣裳也扒光了,看见上面的尿渍,放声大笑。
李洲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也知道这群人是在嘲笑他,他浑身精|光,气得满脸通红,但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