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田小吏们白天的时候才去过余家,正是为了自己借农具。
游胜打了个哈欠,不明白余家起火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起火了就去救火,找他们这些管分田的人有什么用?
“余家的那些人,闹起来了!”有官吏补充道。
游胜的瞌睡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是魏左丞提到过的,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赶紧从被窝里把自己的同僚拽起来,拉着他们一路跑到了余家。
整个余家不仅火光冲天,还从中传来了阵阵呐喊声。
游胜站在门前听了一会儿,不外乎就是要让余家偿命。
“这个,余家一向名声在外,也不知道这些刁民为什么会闹起来。”官吏们擦了擦额头的汗,告诉他道。
十里八乡都在赞扬余家的名声,游胜去借农具的时候,也有所耳闻。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游胜想起来魏琳交代过他的事。
“可能会有人起事,没关系,你只需要看好本地的驻军,让他们不要插手就行了。”当初他还在长安的时候,魏琳就预料到了这些事,一一交代好了。
游胜稳了稳心神,让同僚们回去看顾好各州参军,又对着刺史府的官吏们说道:“此事不知从何而起,但是我等既为朝廷特使,既然看见了,那就不能不管。”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放下了心。
这件事事关本地望族,他们谁都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既然朝廷特使们想当这个冤大头,那就让他们去当好了。
游胜说完,见众人脸上并无异色,才招了招手,让跟着他们来的军士们一道过来。
桂五娘摩拳擦掌,很是激动,终于轮到他们出场了。
参军们被告知了这件事,暂时无人想掺和这件事,倒都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地府上。
游胜领着人撞开了余家的大门。
火势是从田庄开始燃起的,但田庄并没有遭受到什么破坏,反而是余家的大宅子里一片血色,看着颇为骇人。
许多人正拿着锄头,往余家家主的头上敲去。
军士们冲了进来,他们也没有停下,直到把余家家主的脑袋敲开了花,他们才丢下手中的锄头。
“刁民……刁民!”站在门外的官吏们目睹这一切,颤抖着说道。
游胜挥了挥手,让人将大门关上,对他们说道:“情况惨烈,诸位还是少看。”
以免回去要做什么噩梦。
官吏们一边害怕,一边又赞叹游特使体贴,纷纷往后退了几百米,还不忘提醒他道:“游特使小心!”
游胜朝着他们点点头,关上了门后,他才转过身,面对着这一群所谓的“刁民”。
大部分人丢下了手中的锄头,虽然他们一时冲动闯进余家闹事,但看见军士们前来,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畏惧的情绪,跪在了地上。
陈叔看了他们一眼,又拎起钉耙,摸进了余家的后院。
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前去。
“干什么!”有军士怒吼出声。
游胜挥了挥手,并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先让军士们去救火。
桂五娘一边打水救火,一边往后院的方向望去,看见那群人拎着家伙冲进了一个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我们……不去阻止他们吗?”桂五娘奇怪地问道。
游胜瞥了她一眼,知晓她与魏左丞有旧,才仔细地告诉她道:“魏左丞说了,这些事情都不用管,我们只需要善后便可。”
桂五娘嘶了一声。
饶是她在军中历练了一段时间,自觉见过了不少,也不得不感叹魏琳心黑。
哪有先不救人的道理?
很快,这群人又从房间里踢了一个看不出模样,稀碎的头颅出来,不少人泄了愤,将手中的农具一扔,也和大厅中的人一样,跪在地上。
他们并不说话,也不为自己求饶。
游胜叹了口气。
就算是魏琳已经提前告知过他,他也忍不住为这副惨剧叹息。
他点了几个军士,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人,自己也拎了把刀,继续往后院摸去。
农人们聚集起来闹事,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余家只死了几个人而已,其余的人都还缩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游胜踹开门,像缩成一团的余家人问道:“你几岁了?”
“啊?”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道,“二十七……”
二十七岁,那就是已经成丁了。
他意识到有人进了余家,或许是来救人的,赶紧抬起了头,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们。
迎接他的是一柄锋利的刀。
“成丁了的就都杀掉,其余人关起来。”游胜第一次杀人,拿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力没使对,那人还没有完全咽气,发出凄厉地惨叫。
桂五娘很快补了一刀,让他赶紧下地府,这叫声怪瘆人的,把她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军士们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一向服从命令,于是挨个房间的搜寻,将剩余的余家人绑的绑,杀的杀。
有清醒过来,开始后怕的农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发展。
火势渐渐平息,余家人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游胜这才复又打开门,对着远处的官吏们说道:“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