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去了封奏折,而且也并不是为了分田一事。”
关内道要分田,不可能只靠那群分田小吏,反而是魏琳所提出的推恩,更符合关内道的情况。
隐户们可以拎着锄头钉耙,将河东道的当地望族拉下台,但关内道的隐户们不可能复刻河东道的做法。
关内贵族的手中,可是有着实打实的兵权。
“等到一代代推恩下去,手中的土地甚至没有分田得来的多的时候,也可将隐户问题消弭于无形。”魏琳解释道。
姚成宣思索片刻,点点头道:“虽然耗费颇久,但可以一试。”
他又告诉魏琳:“圣上已经让中书省安排起草诏令了。”
司清要先看过奏折,确认无误后,才会交给中书省,让他们帮忙起草诏令。
虽然更多的时候,都是他自己起草诏令,拿去门下省过一遍就完事儿了。
当今天子的手段,他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中书令常常觉得愤懑,但也不敢向司清提出什么要求。
中书令逐渐沦落为吉祥物,也许是他年纪大了想开了,也逐渐接受了这件事,快乐地摸起鱼来。
能摸鱼,谁愿意好好上班呢?
他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却听见有人来寻:“中书令,圣上让你帮忙起草诏令。”
“……”中书令无语凝噎。
说什么来什么是吧!
他瘪了瘪嘴,问道:“是什么诏令?”
“圣上说,要给关内道的贵族们推恩。”传令官恭敬答道。
中书令一个激灵,抓住他的手问道:“是哪位的提议?还是圣上自己想出来的?”
传令官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是魏仆射的提议,已经和关内道的勋贵商议好了。”
已经商议好了?中书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魏仆射想分化世家权力,圣上同意了,要给关内贵族推恩,而且那群人居然还同意了?
魏仆射即使在床上养伤,看来也没闲着。
传令官看着他愣神的模样,提醒道:“圣上请中书令帮忙起草诏令。”
中书令这才回过神来:“臣知道了。”
这种诏令,必然是需要拿出一个细致的章程来的,不像给魏琳升官的诏令,小皇帝写好后,中书令再补几句彩虹屁就行了。
这封诏令要怎么写,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中书令摸鱼摸了这么些日子,骤然让他认真工作,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寻找空白诏令,捧着诏令前往宫中。
……
魏琳活动了一下身体,在顾慈的帮助下挪动下了床。
“感觉怎么样?”顾慈在一旁问道。
“还行,”魏琳转了转头,“就是动作大了,还是能察觉到一股撕扯感。”
“不过能下床就很好啦!”她高兴起来,拽着顾慈要去外面看看。
顾慈抬起头望了一眼,正是前往春满楼的方向。
“先去春满楼吃饭,吃完饭我回家看看。”许久未曾下床,魏琳很是兴奋。
她又揉了揉脖子,躺在床上这么多天,突然一下地,反而感到周身无力。
顾慈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不要换身衣裳?”
“啊对!”魏琳递给他一个感激地眼神,自己溜到隔壁房间,换上了圆领袍。
要不是顾慈提醒,她差点就穿着襦裙上街了。
若是被人认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魏琳塞好垫肩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问道:“这样看上去是不是顺眼多了?”
她还记得姚成宣和齐沐二人,是怎么在她面前表演,众人发现她是女娘时的反应。
尤其是司清那句觉得奇怪,让她耿耿于怀。
“都很好看。”顾慈笑道。
魏琳憋着的一股气突然就泄了下来,她搓了搓自己的脸,拉着顾慈往外走去。
“那边都修起来了啊?”她望着工部尚书的得意之作,第一栋公租房说道。
顾慈也很少注意到这些,此刻只是附和道:“嗯,看上去很漂亮。”
“是吧,回头我也给英国公府修个水泥屋……”魏琳话音未落,就撞到了身前的陌生人。
“不好意……”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正准备道歉,就看见那人手中攥着的一把小刀。
魏琳:……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小心!”顾慈反应过来,拽着她的手往后急退。
陌生人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而且还多出了两个帮手。
三人健步如飞,很快追上了二人,他们脚步往后,稳稳扎在地上。
魏琳伤势未愈,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
长安人士,熟知坊内道路,知道要把我们往人少的地方赶……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诸位有什么事,要不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她讪笑道。
三人拿着小刀,往魏琳的方向刺去。
“我靠!什么仇什么怨啊!”那三人速度不快,但三人合围,角度刁钻,一时间令人无法躲闪。
顾慈冷眼看着他们,闪身挡在魏琳身前,一只脚还未踢出,就见面前的人轻轻偏了一下,手中小刀也离开了原来的轨迹,从他的身侧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