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提聂让的身份问题,便是暂时留作观察之列了。
姜瑶心中登然松快了,扬眉一笑:“且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小幺儿必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楚少季对自己终归是少有的一份慈爱。
毕竟哪怕闹得再怎么不好看,陇州有难,他还是会叫手下的人全力给玄卫运去药材。
一事了了,楚夫人笑眯眯地让侍女端了点心来,拉着姜瑶说了好一会体己话。
“瑶儿,别看你舅父脾气倔,指不定夜里偷偷为你的事情抹眼泪呢。”
“暧,别胡说啊!”楚少季立即吹胡子瞪眼。
楚夫人睨了他一眼:“我倒是觉得门口那孩子还行,只是出身不好而已,听小羽说过了,其他武艺头脑样样皆在,待瑶儿也实实在在的。而且这世上出身再好的,能好得过皇家?重要的,是瑶儿开心不是?”
虽然好像是很常见的客套,但是听起来好像又有一些真情在内。
这感觉很奇怪。
“舅父这次要在建康住多久?”她问道。
“等入秋了再走。”楚少季拈了一块点心,侧目看着夫人,嘟囔着不满,“嘿,一点糖都不放的?”
“还糖,你瞅瞅你那牙齿,再吃下去,以后怕不是只能喝粥了。”
——对哦。
姜瑶恍悟。
——以后阿让的糕点里,还是少加一点白糖吧。
……
想到这儿,她自己忍不住笑了。
第66章
◎第二次送别◎
翌日, 当朝,她当着众臣之面,借晋县之事, 擢升指挥使为从四品。
众臣群将啧啧称奇。
就连赵羽也免不了俗。
这晋升的速度,属实旁人拍马也赶不上。
下了朝, 姜瑶得知另一个消息。
“你说, 梅玉的弟弟, 嚷着要去救谁?”她心惊。
“原北周长公主驸马, 元律。”聂让半跪在她面前,“宇文昭罗的暗卫替他死了,但黄河边界, 他们的踪迹被梅卫发现,派去的人手不足, 只保下了梅玉的弟弟梅悟,玄卫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的踪迹。从黄河到燕京押运,还有一段时间。”
……
姜瑶忍不住皱了眉,心中迅速开始了自己的计量。
宇文执如果真的想杀谁, 少有失手的时候, 她总觉得其中有诈。
“主人,此人,可应救?”聂让询问, 不带任何情感。
“救。”姜瑶揉了揉额角,略略沉思后,似漠然,“昭罗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能给她加一道束缚, 便能放心一些。”
她这样说。
可却又似乎不是这样想。
聂让低头:“要告诉, 宇文昭罗这个消息吗?”
姜瑶摇头:“若能救得回来,再说也不迟。”
推心置腹,若她是宇文昭罗,得知这个消息,很有可能为了保元律的性命反水。
所以,她不能说。
虽然有些对不起昭罗,但只要人能救得回来,结果就是皆大欢喜。
“我给你多调些人,整合好玄卫。”姜瑶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你私下亲自去做,但莫要声张。”
“是。”
聂让在殿下,半跪领命。
等他要起身离去,姜瑶忽地勾了唇,叫他起身,随后轻笑:“总是这么黑沉沉的一身,你也不显憋闷。”
“起来。”
“?”
那双乌黑如玉石的眼睛不解的看着她。
姜瑶从殿内的案上拿起一身新衣,也是青冥乌黑,可胸口却绣着一只虎首、朱发、有角,龙身的白线瑞兽,瞧着华贵威严,却并不影响这衣服的夜行效果。
等瞧清楚这瑞兽是什么,聂让呼吸一凝。
是白泽。
世人都说,长公主可识人心,若世外仙者,人间白泽……
它秀在他的官服上,简直就像……
主人在陪着他一样。
他下意识不敢继续向,只是朦胧地仰起头,看着姜瑶。
她亲自走下竹苓,让他弯下身,聂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怎敢让她替自己披衣:“主人,我自己来就……”
私下里,他还是不愿意叫她殿下。
大概因为这样称呼,自己就仍是最不同的那个。
“伸手。”她不听,命令。
聂让硬着头皮,照做,那身质地柔软,异常合身的外袍就这样被拢在身上。
“不错,很合身。”
——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这双本就若寂夜寒星的眼睛,更是若绝世的锐剑一般,入了最合眼的鞘,更加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姜瑶打量了他一阵,直到对方耳根烧红,连带眼角也隐红了,才一笑。
当年,自己可真是有眼光,挑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聂让本人不知姜瑶所想,下意识地触手碰了一下这头精湛优雅的白泽,只重重跪下:“定不负主人之托!”
“别的是其次。”姜瑶沉吟,扶着他起来,“还是那句话,以自己的性命为优。”
“是。”聂让低头。
姜瑶替他理了理衣袖:“近来朝中可能有些杂音。不过不用管,他们闹不到你面前的。”
若是外面的大臣听言,恐怕要当场醋死。
如果将赵朝是一个后宫的话,那姜瑶大概就是那个手把手替看起来不通世事的爱妃宫斗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