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卫统领拧了一下眉:“继续赶路,这里地处两山之间,不安全,还不到腹地,不要耽误。别忘了主人要活的元律,若有闪失,你我都得提头去见。”
“是!”梅卫点头。
梅卫应声,扬起鞭一打马,驾车便要走。
首领却忽的觉察不对,向方才提着兔子的梅卫:“另一个人呢?”
对方沉着脸,没有说话。
见状,电光火石见,首领心底点通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提刀向他斩去:“戒备——”
“铮——”
一只梭镖击在他的刀刃,生生将钢刀打歪三寸,避开了对方要害,以至于他后撤了三步,避开锋芒。
林间如鬼魅般冒出七八个青玄衣的死士,以面纱蒙面。
“是玄卫的人!有伏!”
刹那,寂静的林间刀光剑鸣。
月钩之下,有一卷曲低束长发、身量极高大的半异族人从前方走出,他手中是一枚梭镖,与方才击在梅卫首领长刀的那枚同制,另一只手提起一柄玄银陨铁寒刀,如一只鹰隼阴鸷地盯着面前的猎物。
“是聂让!”有人猜出他的身份,胆颤,“姜瑶竟然派他来了!”
梅卫持刀,冷下脸。
下一个呼吸间,对方却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三步冲到他面前,寒刀横扫,那如黑玉般的瞳孔不带一点生机,仿佛在看向一个死人。
他连忙提刀去挡,短兵相接,发出嗡得一声哀鸣。
狭路相逢,死士可不讲究单挑的君子之风,左右梅卫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手持钢刀便向前。
谁想聂让冷笑,握紧陨铁刃,微微抬高,再借力。
重重劈下!
只听到钢刀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哀鸣,同时,火光四溅,将漆黑的夜映照得通亮,那柄刀断做两截。
他刀刃顺势一转,横扫,将左右上前想偷袭他的人,沿着头颅,斩下,登时乌珠破裂,血液溅在他身上。
——一击毙命。
“陨铁。”
首领扔掉断剑,后退三步,“削铁如泥,诚不欺我。姜瑶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天外陨铁,数百年未必能有一块能做到削铁如泥的天材,这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却被用来给一个死士打了武器。
起码,对于长武帝宇文执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强悍的力量逼得首领虎口发麻,心中苦笑。
上一次燕京,他的手脚筋受损,若不是受到极好医治,眼下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气力。
——还真让人嫉妒的恩宠。
聂让掸了掸身上溅到血液,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红,微微皱眉,似乎在庆幸什么一般,松了口气。
他将刀上的鲜血甩去,微眯起眼:“你敢直呼我主人的名讳?”
他脸色极其不虞,那道残留的血迹更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修罗鬼。
“首领!”
玄卫的人,还是习惯唤聂让从前的称谓。
之前提着兔子的梅卫以钢刀劈开囚车:“人还在!”
数十玄卫与银龙卫紧随其后,原来他们早已在暗中将囚车围成了一个圈,里面的人便是插翅也难逃。
其他玄卫将梅卫的袖箭卸下,拿起绳子将人缚住,聂让挥刀将囚车斩开,车内的人浑身鲜血,但意识似乎还是清醒的,直直看着他。
“你就是…聂让,跟在南赵长公主的那个人?”元律咳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你不当救我的。”
聂让皱了眉,却没说话,再次将刀刃下劈,将他腕上的铁链劈开。
“不是我要救你,是我的主人要救你。”他伸手将铁链丢在一边,声音极其冷静,“你是宇文昭罗的丈夫,主人不想让她太伤心。”
姜瑶没有说,但是他能看得出来。
她从来没有交过什么朋友。
哪怕心怀叵测,可昭罗长公主,是他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人。
……主人的朋友,他就愿意去保。
无关种族。
“伤心?她是汉人,昭昭是鲜卑,焉能相通,呵,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元律声音虚弱,英朗的面容全是苍白,“你最好杀了我。”
聂让没有说话,只将一根拄杖丢给他。
元律也不闹,只是接过杖:“你是不是见到她了,她过得…好吗?”
“很好。”聂让声音冷淡。
她甚至还能经常带着他的主人去一些不干净的地方。
……
一切都很顺利,然而聂让心底还是很沉。
——不,不对!
陡然间,转念一思,聂让的瞳孔紧缩,刀刃再出,架在元律PanPan的喉咙边:“你是怎么知道,昭罗长公主在主人身边的!”
如果按照玄卫所言,元律是被梅玉的弟弟救下,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知道南赵皇宫里的事情。
寒芒抵住要害,元律面上却挂着一个惨白的笑。
“你真的觉得,单凭梅悟,救得了我?……宇文执,可真是算无遗策。”
“回你的建康吧。”元律闭了闭眼,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只不过,你已经,来不及了。”
第69章
◎真的有点头痛◎
月夜, 燕京,皇宫。
成堆的折文边上,宇文执坐在棋局边缘, 执白旗落子。
他对面,坐在一个老者, 正是本该去游历四方的神医孙绝, 再边上是一排梅卫死士, 将手搭在他的肩膀, 显然在胁迫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