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矣!不过数万人,我十万余众大军,岂会怕了他去!”
“末将附议!此番大好良机,不如趁其不备,再攻陇州?”
——确实蠢货。
不过多上了几层伪装,调虎离山就看不出了。
宇文执在内心嗤笑,却看着舆图,将这三个能成一只三角方位的兵力部署都算了一遍。
武安军主力驻扎在陇州,十万余,而眼下集结在赵羽手下的不过七万,今驻扎在邢州的有十万,留守燕京边城幽瀛两洲的共计十六万。
…那条狗统领的行军,若是斥候估计不错,则有十八万,尽管斥候报来的是这些人远在相州,但阿瑶的玄卫定掺了一脚,想来眼下只能在西京。
片刻后,他冒出一句突兀的感慨:“真是盛宠。”
不过一介新人,却能指挥比肩武安军的兵力,阿瑶也正是不怕旁人口舌。
反攻陇州不可能,若求稳重,当回防去寻崤函行军,可是这等同于将邢州再次拱手送出。
按照阿瑶所想,他许是会第一时间回防。
没有这样简单的事情。
“卿所言极是。”宇文执笑起来,“迎战,捉南赵长公主。”
第88章
◎还是小时候好◎
天穹又渐起霜雪, 严冬行军,尽管布被充足,可军士们身披的铁胄仍冷硬如冰。
离开陇川则山脉平, 十里开外也能瞧得见尽头,只是再向燕京方向, 则有山峦错综, 见不到风云。
燕京这座城就在平原尽头, 三面环山。
行前, 姜瑶与聂让密议半日,紧接着诏谕天下。
言降者不杀,降城不屠, 降将不责,甚至放过了日前在相州被伏的卢氏一族, 划另一关中城池迁居。
一派轩然大波,但更多人仍持观望态度。
从相州绕路,攻瀛洲,为保证行军速度, 他甚至仅让崤函行军带了不过三日的军粮。
鲜卑主力要么在宇文执部下, 要么正驻守燕京,行军如破土之竹,接二连三, 不过寥寥几日,瀛洲,易州,幽州皆破, 甚至传信的斥候都来不及回还上报。
这天下一分为二, 谁都说自己是正统, 驻守各地的汉人将领见北周大势已去,不管真的假的,已有不少变节跟风,迅速投了赵,像虫豸盯上块新切出的生彘,为了分一杯羹,始替长公主摇旗呐喊。
甚至其中还有诸多曾经写文章叱责姜瑶弄权的汉臣。
这些不论。
从今以后,提及聂让,众人只说他不仅长公主最快而最锋利的那把刀,也是赵国新秀,无论前途如何,都不会有人轻易忘了这个名字。
他踩着尸体,走入从未有人攀登过的幽州城,俯身向更北,那座曾经给他留下痛苦回忆的燕京依然巍峨肃穆。
他连战数日未歇,却又一瞬,为眼前之景所触。
如此触手可得。
他会把这座城打下来送给主人。
主人会高兴。
因为她没有看错人。
只要拿下这座城。
无论楚少季,或是姜鸿,都不会再有二话。
“……”
心中忽的荡开一层波澜壮阔,有这样一瞬,他觉得自己有这一身武艺,能懂得一二奇谲诡道,实在是一件好事。
“燕京有谁?”他忽的出声,骇了边上副官一跳。
这聂大总管确实不喜欢说话,一说话就是阎王点名,干净利落,他们还真是从未见过。
“穆氏一族,以大右弼穆元吉为首……”
穆元吉。
也是老朋友了。
聂让眸光微冷,甲胄冰冷:“三军修整一个时辰,午时行军。”
“是。”
哪怕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燕京那边还是坐不住了。
自从相州城破以来,上朝的人,也在不断地越变越少。
朝中的文官武将,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个一个地带着全家老小悄悄潜逃。
“易州太守开城迎赵……这帮背信弃义的汉人!”
负责监国的穆元吉脸色即难看,又向斥候:“陛下可有复言?”
哪怕军心不稳,也必须要回防,否则燕京危急,再无退路。
一边下官看了看穆元吉的脸色,试探着道:“大右弼,听言那个聂让攻城之后,并未杀降,只是取了城中粮草,不似传言中那样嗜杀无情。”
“休要胡言乱语!”穆元吉啪得一声拍案而起,“军阵在前,再乱军心者杀无赦!”
“报——”就在此事,脸上染血的斥候急忙奔来,“聂让带兵已临幽州!卑职拼死冲破封锁,请大右弼素作决断!”
当下,满座哗然。
“怎么这么快!”
“他崤函行军完全不用修整的吗?”
“军粮辎重…坏了坏了!如果他们是急行军,确实不需要太多的辎重,恐怕聂让带的兵力比之前估计得还要多!”
方才的副官一下子跪了下来:“下官只是为了大右弼考虑。长公主日前在,陛下久而不归,群龙无首,实在不是个办法,下官斗胆一眼,许是,许是陛下弃了我大周也不定。他毕竟是汉妃所……”
“妄议陛下,罪上加罪!”穆元吉也不拦着下面人吵嚷,只是站起身,冷冷挥手,“来人,拖下去,直接斩了!”
左右侍卫上前架着人就硬是拖了出去,,寒白一条黄黄白白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