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任何一场浅薄的梦境都来得美好。
走过回廊,聂让见那幽竹间洒着光的菜畦间,那丰神俊逸的男子有些面红地颔首,专注听着她的话。
主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透出一点认真青睐。
他站在角落听见她对青年说:“我需要你。”
……
聂让克制了一下心绪,调整呼吸,上前见礼:“主人。”
姜瑶轻声,却还是向裴玉书:“等一会阿让,我有要事同玉书说。”
“……是。”
聂让站在一边,垂了眸。
主人好像格外地在意他。
他身上,似乎有和主人一样的东西,旁人插手不进。
他们谈的很多,她甚至没有回首看他一眼。
“若先生欲出山,不知可愿任我大赵国师?”
裴玉书见她以贤礼他,瞧了她许久,笑:“殿下实是奇才,我后悔昨日说自己不是仙人了。”
姜瑶面色不变:“便真的是仙人,我也同样会问上一问的。”
“你就不怕我听了一生气,使个法术,将你变成一只野兽?”
“如此厉害。”她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更得勉力一试了!”
见她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裴玉书呆立了片刻,最终摇头,没忍住一笑出声:“看镜子见不出来,殿下竟还有这么…风趣的时候。”
他摇摇头:“只是,实在抱歉,祖训难违,我不好离开桃岛。”
姜瑶惋惜点头,但毕竟是恩人,不能强求,便只好作罢。
聂让看着他们来往,却发觉自己插不上话,便只是沉默地站在角落。
从桃林外赶回来的裴玉溪见状故意高高咳嗽一声,大喊:“阿兄你快别再和姜瑶说话了!这个人生气了,再过几日要是叫他破了桃阵,真打起来,我可拦不住他。”
“……”
小姑娘说话实在是直,聂让不自觉侧开视线,脸都红了。
姜瑶问声回首:“阿让?”
裴玉书眼观鼻鼻观心,而后拉着裴玉溪就往里屋走:“你这张嘴啊,还想去外界?怕不是要被生吞了去。”
“暧暧。”裴玉溪仍不想走,完全没听进去,向后一看。
“她抓着他的手!哇,这就拽进去了。不对啊,刚刚石山上那么大的石头,他搬起来气都不喘一下的,现在怎么一拉就走?”
“我懂了。”
小姑娘左手敲右掌,恍悟,“这就是你说的装柔弱。”
裴玉书咳咳两声:“别没大没小,以后要尊一声殿下。”
“那我现在去看看殿下!”裴玉溪说着就又想跑,却被哥哥一把抓着领子。
他皱了眉:“你就不怕聂让凶你出来?”
那个叫聂让的暗卫,他也用镜子看过,身上血腥太重,下手太狠,虽是身世所铸情有可原,但他作为兄长不希望玉溪与这样的人接触。
“不怕,他可是我师父!”
裴玉书眉头更紧:“他应了?”
裴玉溪理所当然:“没有。”
她认真分析起来:“但是我觉得,他好听姜…殿下的话,只要殿下让他教我,他肯定教。”
说起方才时,她神采飞扬:“你是没看到,他拿了一颗石头便打了两只野鸡。”
转首,又有些嫌弃哥哥:“明明你才是蓬莱仙单传后人吧,为什么就没有这种能耐,不会变法术也就算了,还得靠我养着。”
“……”
.
桃岛少有外来客,小筑更是如此,石间屋舍不比行宫华贵,陈列极简,大小也逼仄,不过别有田园韵味。
不过裴家兄妹和唯二的两个茶童洒扫得干净,又添了一只古琴做娱乐。
姜瑶随心意坐在木榻上,向被她拽进屋中的人招了招手。
“阿让,过来。”
方才被人大庭广众,当着主人的面被人戳穿了心思,聂让眼神有些闪避,手脚僵硬,面上还泛着难下的绯红。
实在可爱,又叫人很想欺负。
姜瑶闷闷地笑出声,仔细地盯着他那张英武坚毅的脸一寸一寸的看,看得他脸上的红悄无声息地烧到耳根,才勉强放过他。
私心再想多看看他醋心的样子,她硬未向聂让解释双镜、以及她和裴家之间的渊源。
“中午吃什么?”
裴家兄妹怪的很,兄长很少做重活,最多料理一下田埂,倒是妹妹负责照料哥哥的起居,打猎取荤,他一早和裴玉溪出去,现在才回来,应是很有收获的。
他下意识伸了手抱住姜瑶,温声:“板栗烧鸡和糖醋鱼。”
“你会做这个?”姜瑶睁了眸,惊异。
“嗯。”他黏黏糊糊地抱着她,不肯松手,话还是不多,耳朵红着,眉眼却不由自主地放得极温和。
聂让短暂地忘了裴玉书带来的憋闷感。
他自己一人的时候当然怎样都好。
可上次去北周,路上,姜瑶吃不惯干粮,瘦了好多。
于是自阿骨儿送来解药后,聂让便和山庄的厨娘学了如何做菜。
如果主人回建康或是去梁州的路上想吃什么,他还能随时做一些热食。
“好呀。”她笑起来,踮起脚尖,在他柔软脸颊上啄了一下,“就知道阿让贯会给我惊喜了。”
“且瞧瞧聂统领手艺如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