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收回手,福了身:“奴婢恭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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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宁挑起门帘进入马车,看见谢安也在里头。
尽管马车里还有暖手的手炉,但马车毕竟不挡风,谢安又等了这么久,实在冷的受不住。
好在夏宁并不介意这些虚礼。
她坐下后,马车缓缓跑了起来。
谢安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夏宁如何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嬉笑着回问:“先生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人家可不打算为了学医卖身。”
“咳咳咳——”
谢安被她这句话吓得呛了口口水,用手指着她道:“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姑娘家该说的话不?!”
夏宁眼神递去,嘴角含笑,高高扬起:“先生想要关心人家直说就是~”
“我出去!”
谢恩骨子里仍是个克己守礼的老古板。
哪能受得了夏宁这幅浪荡、嘴上没个正行的模样。
况且,她还是将军的外室。
夏宁用帕子掩着笑的前仰后合,她就爱看旁人被她激的跳脚。
见谢安真要出去,她连连告饶,把人劝了回去坐着。
谢安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打算和她说。
夏宁用帕子按了下嘴角,无奈道:“不过是些磋磨人的功夫,既然我敢开口要良民的身份,就不怕这些。”
不待谢安做什么表情,她探出半个身子,娇嗔着语调吩咐车夫:“快些,我赶着回去见首饰铺子的掌柜呢~”
令他年岁过半的人都看不懂,这夏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马车停在将军府后门处。
夏宁还想送送谢安,在她看后门处停着一辆陌生却不精巧的马车,猜到掌柜已经到了府内,顾不得谢安,步子飞快回前院。
竹立听到动静后,忙迎了出来:“小姐!您回来了!如何——”
夏宁伸手摸了下竹立小姑娘的脸颊,柔柔一笑,算是安抚她的担忧,“你家小姐平安回来了。”
竹立激动的还想再与她说话。
夏宁却收了手,头也不回的往正室走去,一边扬声问道:“掌柜的可来了?”
竹立一路小跑着才追上去:“来了来了,奴婢让他在小茶室里候着呢。”
夏宁闪身进入屏风后,“我先更衣,你去唤他过来。”
竹立难得见她如此喜欢这绒花,自然也上心。
在夏宁更衣后,就将掌柜引入正室。
九曲屏风隔开内间,外人进入后,只可见外间的桌椅茶盏等布置。
并不能窥探到屏风后的房间。
掌柜已不是第一次来这屋子,比上一次镇定不少。
恭谨的拱手行礼请安,“姑娘妆安!早想过来拜见姑娘,只京城疫病不敢随意走动,如今托将军、姑娘及众大人们,忙想着将新得的首饰献给姑娘赏玩。”
这一次,没有耶律肃在场,他神情自如了不少。
透出商人的市侩、嘴甜。
说完后,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转交给竹立。
竹立取了递到夏宁面前,才掀开上面遮盖的绒布。
托盘上,放着五只绒花簪子。
有红梅、绿萼梅、洒金梅、小宫粉梅、玉蝶梅。
颜色深浅排开,自白至浓艳的梅红。
小小一朵,毛茸茸的绽开。
可爱的招人喜欢。
夏宁拿起一支罕见的绿萼梅,明艳的脸上笑意渐深:“前些日子正值雪灾,掌柜的还能从江南得来这些,想来是费了不少心力吧?”
美人笑颜如花。
言语更如天籁之音,听得掌柜浑身酥酥麻麻。
他更是不敢直视:“姑娘喜欢,便是费些事也不妨碍。”
这便是商贾说的话。
不会淡去他们的付出一分一毫。
夏宁拈着簪子,抵在唇边,轻笑一声,上身前倾,压着嗓音道:“那掌柜——可愿意再费些事?”
掌柜飞快抬了下眼皮。
撞上夏宁直白的目光,眼底似有野心。
他飞快垂下视线,犹豫了瞬,“这……还请姑娘告知是何事,若我做得到的,定为姑娘解忧。”
夏宁将准备好的花样子翻开,曲起手指,轻敲了桌面两下,“抬起头来看这。”
掌柜抬头看去。
纸上赫然画着一支绒花簪子的样子。
却和他献上的绒花簪子的样子截然不同。
精致的令他挪不开眼。
还想细看时,夏宁将手中的帕子甩了上去,将花样子彻底盖住。
到了这一步,掌柜如何能不懂夏宁的打算。
这位外室,竟是要与他做生意不成?
接着,就听见夏氏轻柔曼妙的声音传来:“我自问见识不俗,眼光也颇高,寻常的首饰入不得眼。那日得了绒花簪子后颇为喜爱,来了些兴致,便画了不少簪子、发梳的样式。今日再见掌柜送来的这几只簪子,虽也可爱,但实在有些可惜——”
她话锋一转,道明自己的要求:“我想和掌柜的做桩长久的生意,如何?”
掌柜尚未答如何。
竹立就被夏宁的冷不防提出的要求吓到了。
她家小姐要从商?
这被将军知道了岂不是要被打死?
士农工商!
商为最低!
将军不会打死她家小姐,但是会打死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