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真心愉悦所致。
夏宁:?
景拓翻转手腕,掌心朝上,摊开手掌,露出手掌里的瓷瓶,“姑娘拿去,每日两次擦拭在伤口,不足两日就痊愈。”
夏宁也不尴尬,坦率的接下。
“多谢先生。”
他们才谈完,里屋的门被再一次推开,小冯大人扶着门框,神情悲痛的岣嵝着身子站着,嗓音沙哑道:“景先生……家父寻你……”
景拓颔首应下,偏头,余光轻扫了夏宁一眼,“一道进去听听这兖南乡是因何而反的吧。”
“好。”
她兴致寥寥的应下。
进入厢房后,床前跪着三五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躺在床上的老人形容枯槁,面容憔悴的凹陷,伸出的手瘦的只剩下皮膏骨头,可即便如此,在听见有人进来时,还是喊叫着:“昏庸无道的——狗皇帝——!!是——是你——逼着我反的——是你——”
他激动的嘶吼着。
高高举起双臂,眼神看向一处,视线早已涣散。
眼眸却极亮。
“爹!爹!父亲!”
“相公——”
“爹爹!!”
一连串的叫声,呼唤着他清醒过来。
可他仍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之中:“我兖南四千七十六人——是你逼着我们反的!!!”
第124章 这是朝廷逼着我们反啊!
他沉吼一声,半个身子都支了起来。
一口气卡住,脸色苍灰。
吓得众人顿时六神无主。
最后还是小冯大人膝行上前,他将脑袋凑到眼前,压着声音,哽咽着道:“父亲……爹……爹……景先生来了……您不是要见他么?”
“景……先生……”他的眼神仿佛回了神、聚了焦,看向一处模糊的人影,“景拓……?那……第一的……西疆……?”
他话音囫囵,有些字眼根本清不清楚。
景拓走到跟前,还未站定,见他眼睛瞪得极大,像是下咒般的念着:“兖南乡——交给你了——护着他们……活下去……!”
小冯泣不成声,止不住的点头:“儿子知道……儿子定会护着他们!”
冯县令像是用尽了力气,无力的呢喃着:“昏君当道……奸臣献媚……只可惜我兖南乡饿殍遍野……我……我愧对……百姓父……母……”
气息减弱。
最后消匿。
只是·,冯县令的眼睛仍睁着,至死都没有合上。
小冯大人不敢相信眼前的噩耗,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冯县令的鼻前,随后面上最后一丝血色退去,汹涌袭来的哀痛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悲痛的哭喊声从他的胸腔中爆发:“父亲!父亲——爹!!!!”
这份悲伤,迅速蔓延至整个屋子。
跪在地上的人纷纷扑上前,趴在冯县令的身上嚎哭。
景拓与夏宁往后退了些。
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夏宁半敛着眼睑,安静的站着。
室内的悲伤,似乎与她毫无关系,她周身的冷漠,足以抵挡这些汹涌的哀伤。
过了片刻后,小冯大人从人堆里走出来,行至二人面前,年轻的脸上遍布哀恸之色,眼睛红肿,即便如此,他仍勉强自己忍住悲伤,双手交叠,躬身,向景拓端端正正的行了个长揖,“南延今晚突袭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伤者更是不少,兖南乡大夫人手不足,恳请景先生施以援手,救我兖南乡百姓一命!”
他分明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
此时却强迫着自己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架势青涩。
但却让人无法拒绝。
景拓叹息一口气,伸手虚扶他胳膊,温声道:“治病救人乃医者天职,只是……”他的语气微顿,“兖南乡上下一干人等如今已成谋逆之徒,小冯大人可想好了明日的对策?冯县令身亡,带领兖南乡百姓讨回公道的,只能靠你了。”
小冯大人闻言,身子微愣。
他抬起眼,撞上景拓和善中泛着关切的目光。
顿时起了一念。
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里仍带着哭音:“景先生稍等!”
他转身匆匆走去人群之中,伸手抓了一人起来,又来到夏宁他们跟前,“景先生,我们去外面说话。”
景拓自是应允。
屋子里哭声不断,实在不适合谈论。
他略一伸手,姿态客气道:“小冯大人先请。”
夏宁落在最后才出去。
她抬起眼,不动声色打量了眼景拓的背影。
那几句话看似关切,实则却是让毫无主心骨的小冯大人潜意识的想要依靠他。
几人在院子里站定,小冯大人先简单介绍了身旁的人:“这位是县丞郭叔,也是我父亲生前……最信任的。此次兖南乡起义的前因后果,今后的诸事安排策划,郭叔比我更清楚。”
接着,又对郭叔道:“郭叔,这位是我曾和父亲几次提过的名医景先生,景先生虽是西疆人,但常年在南延四处行医问诊,是一位有善心、有胆识的大夫。父亲忽然过世……乡中……能一起谋事的人不多,景先生是可信之人,郭叔亦可信任他,咱们能在一起谋划今后之事。”
郭叔闻言,百感交集的看向冯长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