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耶律肃定力再好,也险些难以把控。
他深深望着她,气息沉重。
最后才压下如莽撞少年般的躁动,只是指腹在她唇上揉了下后才起身离开。
快走到门口时,忽又止步,转身叮嘱她:“今日不许再拿剑不许练拳,更不许上梅花桩,记住了没?”
夏宁面上的浅笑僵硬了下。
嘿嘿笑了下。
耶律肃眯起眼,喉间沉声催促,“说话。”
夏宁这才道:“是是是,今儿个我只绣花嗑瓜子看书。”
耶律肃这才放心离开。
她坐在床上,直至外面的声音远去后,才重新躺了回去。
身侧的温度早已冷下来,屋子里更是一片安静。
她往那处贴了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再度入睡。
这一回笼觉睡到辰时才被叫起来用早食。
往日在京郊小院里时,丫头们是不会进来打扰她好睡的,今日却由菊团、兰束二人来叫她起来用膳。
夏宁脾气也好,知道这也是为了她好,起床气都小了许多。
她掩着唇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兰束为她梳妆。
只是这丫头没贴身伺候过人,握着梳子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整个人僵硬的站在身后,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看着都让人心疼。
夏宁转过身从她手中拿过梳子,柔声道:“我自己来罢,我对发髻要求不高,梳个寻常的妇人发髻就好。”
兰束是有些婴儿肥的一张脸。
紧张的脸蛋通红,几乎要把脸埋进胸前了,“奴婢……回去定好好练习。”
夏宁好脾气说了句好。
她梳发的动作利索,手腕几个翻转拿起簪子插入,就已绾好一个发髻。
见铜镜里的女子容貌虽艳丽,但头上实在单调,她拉开妆奁盒子,里面排着满满当当的发簪钗子。
珠光宝气。
煞是富贵。
菊团收拾好了屋子,在身后瞧见了也忍不住小声惊叹了声,“好漂亮。”
夏宁拿起来一一细看,“是啊。”
最后拿起一个绒花簪子,上头是两朵浅黄色毛茸的花朵,五瓣花朵紧挨着,露出里头深黄的花蕊。花朵下压着两瓣绿叶,叶子材质看着也是绒花,只是不知用什么烫平了,竟然有了几分绿色的纹理。
虽不昂贵,但胜在可爱精致。
菊团道:“这是今年京城时兴的绒花簪子,一个卖的可贵了。侯爵贵府里的夫人小姐们几乎人手一支,还有些样式贵气逼人的,可是好看呢。”
夏宁手上把玩着,听菊团这般说道,脸上笑意加深,把簪子递给兰束,“就这个了,帮我簪上。”
兰束脸颊微红着,跃跃欲试,“是,姑娘。”
菊团往旁边让了些,好让兰束替她簪。
夏宁之美,毋庸置疑。
即便她在小院里素面朝天、仅戴一支银钗的模样,一颦一笑也美的让人心都酥软了。
从前更多是的拿捏算计的媚态。
如今,她粉黛未着,衣衫简素,精神看着虽憔悴了些,反更添娇弱之态,乌黑发间露出一点鹅黄之色,点缀着她染透骨子里的媚色。
不俗亦不雅。
浑然天成。
就似她本该就如妖精般,不动声色,也能勾人心魂似的。
两个丫头不禁看呆。
兰束喃喃自语,“姑娘真好看,就像仙子似的……”
夏宁回眸,扫了眼铜镜中模糊的人面。
美。
却少了她本身骨子里的飒爽利落。
柔弱的可叹。
曾经持剑搏杀的日子,恍如昨日的梦境。
夏宁轻笑了声,抬手把铜镜遮住。
用过早食后,她命人拿来笔墨,打算站着写会儿大字消食。
伺候她的仍是菊团与兰束二人。
夏宁挑了眉直接问:“今日怎么没看见雪音与春花?”
两人似乎有些不安,悄悄对视了一眼,无人敢直接回她:“姑娘……”
看她们吞吞不敢直言的反应,她了然,“是被罚了今日不便来跟前伺候,是么。”
果真听她们小心翼翼答了句是。
夏宁放下手中的紫毫笔,眉目敛着。
怪道今日这两个丫头敢大清老早来叫起她,原来根由在这儿。耶律肃对她的好已是细致周到,更是纵容她那些没规矩的行事,但这些纵容却不会惠及下面的人。
她吐了口气,关心道:“被罚的重吗?可请大夫去看过了?”
菊团回道:“回姑娘话,谢先生昨儿个夜里看过才走的,还留了药下来,说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夏宁点了头,不再细问。
她视线在两人面上巡视一番后,才柔着声音问起:“还有一事要与你们商量,你们,愿意改名么?”
兰束素来胆小,不敢冒尖答话。
菊团扯着她一并跪下,“奴婢们都听姑娘的,姑娘说什么皆是恩赐。”
夏宁受了她们的礼,让她们起来,“难为你们如此听我的话,我拟了几个名字,你们可自己选喜欢的。”
“暖柚、荷心、杏果。”
她声音曼妙动人,此时认真念了三个字,在她说来,都显得好听极了。
菊团与兰束对看了眼,才一起答道:“姑娘取得名字听着都极好的,奴婢们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