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睡意,这会儿消散的干净彻底。
她从小在天青阁长大,过得是什么日子只有自己清楚,她贪图安逸,却又迷恋财富权势,否则几年前也不会死死抓住耶律肃不放。
自己的日子还没有过明白。
她真能好好抚养一个孩子么。
许是白日里睡得多,加之心里装着事,这一夜睡得梦境不断。
次日醒来时,身侧已然没了人。
她坠在梦境里,竟是连耶律肃何时起来的都不知道。
今日是三朝回门。
夏宁唤来几个丫鬟侍候着。
荷心说将军早早就备下了回门礼,就等着夫人起了后一同家去。
夏宁又问了句:“将军这会儿在府里么?”
正在收拾屋子的雪音答道:“将军在后面演练场。”
“雪音,”她捏起一支簪子,对着镜子比划,一边说道:“劳你去告知将军一声,说我已经起了,将要收拾妥当了。”
雪音屈膝退出。
夏宁看着这簪子戴着不合时宜。
先帝丧期才过百日,她如今也是耶律肃的夫人,除了那日大婚能穿的喜庆点,其他时候许多颜色都应当避讳。
既然回门,她有心想在不出格的范围内打扮的娇艳些。
拉开妆奁盒子翻找,最终选了珠钗、鹅黄的绒花簪子,又拿了支金扇形状的钗子戴在脑后,金扇两侧各坠着三颗珠子,看着做工派头很是讲究。
第175章 将军还带了个人回来?
衣裳选的颜色也别致。
橘色描金百蝶底纹的裙子,外头罩一件米色镶绒边的短袄,衬的她精神栩栩,美人面艳色逼人。
这边才打扮妥当了,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耶律肃恰好进来。
屋子里较外头昏暗些,一进屋子,迎面就看见一身艳色的夏宁,正偏着头,与身旁的丫鬟说话。
嘴角笑语吟吟。
眼梢微扬,那一股子掩不住的媚色悄然显露。
连着屋子都明亮了几分。
夏宁听见进来的脚步声,也随之朝门口望去。
两人视线相触,她分明看见了耶律肃眼中的那一抹惊艳,她便也跟着加深了些笑意,接过丫鬟递来的暖手炉子,朝着门口走去。
“走罢。”
她的笑容堪比灼灼怒放的芍药。
娇艳的夺目。
耶律肃执起她一只手攥在手心里,冷冽的眉目仿若高山上的寒冰化水,“走罢。”
两人携手出门。
在私底下,夏宁惯是个没规矩的。
这会儿一只手被他攥在手中,发现他的手竟这般暖和,比手里隔着套子的手炉还要舒适些,她便把手炉给了荷心,把另一只手也塞到他手里。
耶律肃斜着看她一眼,“好好走路。”
夏宁眨了眨眼,一本正色的说:“手冷。”
“手炉不够暖?”他挑眉询问,说着要去看荷心。
荷心早已吓得鹌鹑似的垂下了脑袋,只觉得怀里的手炉滚烫的烧手。
“暖,可我就想让您暖着。”她也学着他挑眉,模样有些几分张扬,“您可是不愿?”
这恃宠而骄的夏氏。
耶律肃眼中生出一分无奈,及纵容,将她的两只手都握在手中暖着,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却不看她,只答了句:“好。”
夏宁垂眸偷笑。
心间微暖。
上了马车后,夏宁倒是收敛了些。
京城内的道路虽平坦,但马车赶路多少有些颠簸,她有些昏昏沉沉,也不愿意靠着耶律肃的肩膀歇息,生怕弄乱了发髻,等会儿出去时难免失了几分自重。只背靠着马车车壁,闭着眼睛歇息。
到了宅子外,马车渐停。
一下马车就瞧见了守在宅子外的张嬷嬷。
嬷嬷见了两人,先是行了礼,才走到夏宁面前,语气有些哽咽着:“娘子这一路辛苦,快进去歇歇罢。”
夏宁应了声,才要随着嬷嬷进去,看见有一府兵匆匆赶来,跑到耶律肃身边同他低语几句。
耶律肃明显脸色沉了下来。
夏宁与嬷嬷挽着手,不由得停了下来,转头去看他。
见他眉间愈发不悦。
心知定是出了棘手的要紧事。
夏宁松开嬷嬷,朝他走去,“我这一路坐马车颠簸的也有些乏了,进去正好歇会儿,将军有要紧事便去忙,稍后我带着嬷嬷一同回去即可。”
三朝回门。
哪儿有新妇独自回去的道理。
但她言语真切,不似勉强。
耶律肃深深望着她,冷下来的脸色才略有好转,只是眼底的神色依旧冷凝,“委屈你了。”
夏宁偏头,看了眼跟在马车后抬着的回门礼,又笑着回视:“收了这么重的回门礼,便是再委屈些,我也心甘情愿。”
她说的眼睛放光。
一副财迷样。
耶律肃捏了下她的手,只是由宽大的袖子遮盖着,旁人看不太清楚。
“我去看看,尽快回来。”
“好。”
她笑的坦然。
见他翻身上了马离开后,才与嬷嬷一同进了宅子。
嬷嬷与她两日多不见,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拉着她进了厅堂里坐着说话。
闲聊间,恰好能看见荷心在院子里指挥人收拾宅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