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出手阔绰,又是在天青阁长大见惯了场面,在江南一路玩的如鱼得水,不亦乐乎。
再加上她生的美艳,江南之中就逐渐有了她的传言。
也有宵小之徒,还未动手就被她身边的侍卫拔刀吓跑了,而她则是缓缓摇着团扇,坐在画舫里,笑看着这些闹剧。
那幅媚色、高高在上的姿态,愈发令人心驰神往。
秋末冬初。
江南下了第一场雪。
夏宁的玩心渐淡,不变的,独有她发间一只红梅绒花簪子。
在水墨画般的江南,那抹红艳鲜艳夺目。
成了江南女子争相模仿的对象。
她虽名声在外,却从未听过她与什么男人勾连,名下在江南也有一家丝染坊的产业,后来又开了一家绒花铺子,生意还算红火。
江南的天气入冬后湿冷的厉害。
夏宁打完了一套拳法后,就披上了狐皮大氅,又抱着手炉,打算喝一盏热茶。
春花坐在一旁拨算盘,噼啪作响。
京中才送来了上个月的账册,教春花忙的够呛。
夏宁看完耶律肃从京城送来的书信,正等着春花盘完账本,将回信一同送回去。
这些日子耶律肃来信愈发频繁。
她不是缠人的性子,两人虽有三四个月不曾见面,也有些懒得回复。
即便她不说,她身边的侍卫也会仔细回禀。
看两遍也是浪费他时辰不是。
夏宁想的正乐呵时,周掌柜来访。
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身寒气。
他也自觉往门口站了站,拱手请安:“小的给夫人请安了!”
夏宁应了声,“坐罢。”
周掌柜落座后,自有小丫鬟来上茶。
夏宁在江南买了一对可怜的姐弟,一个十岁,一个才八岁,给了名字。
姐姐叫冬酿,弟弟叫冬柏。
春花带了些时日,学了个大概规矩,勉强也能侍候人,在其他宅院里,这等下人拿的工钱少之又少,夏宁按着市面上三等奴仆的工钱结算。
也未要他们的卖身契。
周掌柜请过安,便是一脸的官司。
夏宁好奇的瞧他:“周掌柜这是怎么了?”
他就等着夏宁,连手上的茶也顾不上喝了。
“昨儿个我约了几家染坊的老板喝茶,市面上不少染料价格都高了许多,染料贵了自然成品的价格也要上去,可今年大旱,年底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做,若还要抬高价格,只会更难,可若不难,毛利便少了,工人的工钱、染料坯布的价格都在那儿摆着呢。”
夏宁听得认真,“前几日我倒也听说了这事,咱们丝染坊里的染料进价也涨了?”
周掌柜叹息:“可不就是!咱们丝染坊的最大进项就是绒花生意,偏丝染用的染料量大,如今还好,年后怕是价格不得不涨了。”
“哪几种染料,涨了多少?”
周掌柜一一报了。
又道:“听说年后其他两种也要跟着涨,这几样染料恰恰好南延不产,只能靠着商队从外边进来。”
夏宁皱眉,“东罗的互市又开了,西疆虽有战事,但也允许商贩流动,这价格不该涨得这么大。”
“小的也是昨个儿听说了,愁得一夜没睡好,咱们若要打听个明白,要从货商那边下手。”
夏宁浅浅勾了下唇。
这周掌柜做事愈发周全了。
“那就这么去做,寻个当地有名望的货商来问问,就是——”就是周掌柜的身份可能请不动人,夏宁有意自己出马,但扫了眼自己暂居的小院子,实在没个京城富商的派头,“在这之前,咱们先买个院子。”
周掌柜猛一抬头,“买院子?”
不是请货商?
怎么就变成买院子了?
夏宁笑眯眯的点头,手虚虚笔画着,“买个大的,不用在意银子。”
正在一旁拨算盘的春花闻言,忍不住小声劝道:“娘子……咱们……就这些人……也不必买太大的……”
从前不管家不知道银子的重要。
单单在江南的这些日子,娘子花钱如流水。
她每一笔看着都觉得心惊。
夏宁却毫不在意,“院子那是用来表门面的,只有门面抬起来了,那些人才会肯说一两句真话。”她看向周掌柜,“我就不去看了,劳周掌柜替我去瞧瞧,位置要闹中取静,最好还能有块空地能改成演武场,不必在意价格,有合适的只管要了堪舆图递来。”
掌柜又得了一桩差事,心里头不知有多高兴。
心想外头传言果真不假。
当初辅国公大婚,几乎将半个身家都以聘礼下给了夏夫人,变成夏夫人的嫁妆。辅国公背靠皇族,又有长公主的积累,当年的长公主颇受先帝的喜欢。
单看夏夫人这些日子在江南的花销,别说是买一个院子,就是买十个院子也不必眨眼。
他的两个绒花铺子的盈利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能做的,只有牢牢靠上夏夫人。
周掌柜奔走几日,终于在江南第二场大雪落下时,买下了一座园子。
夏宁也正式在江南苏州落户。
京城来的夏夫人在苏州花了大手笔,买了一座园子,热热闹闹的请了当地的同行、友商吃了一日宴席。
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