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动作轻柔、利落的抱起她,才走了一步,怀中的人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睡眼惺忪着,连着嗓音也是带着迷糊的睡意,却在看见抱着她的人是谁后,困倦的眼睛下意识的就完成了月牙,“你们回来了啊……”
黏糊,柔软。
似是她的毫无防备的依赖。
耶律肃应了声,将她抱的更稳些,像是怕惊了她残留的睡意,语气也温和着,“怎么又在外面睡着,小心着凉。”
她慵懒着打了个哈欠。
眼稍湿漉。
“看书看着看着就困了……”她任由自己全身心的靠着他。
男人垂首,在她额头轻轻吻下。
“困的话继续睡会儿,”走到床边后,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这个动作做的无比熟练,甚至都不曾扰了她轻薄的睡意,“我也陪着你歇会儿。”
她这才合上眼,翻了个身安然睡去。
这一觉,直到黄昏才行。
一醒来,屋子里又有一股药汁的苦涩味儿。
即便她喝过那么多的苦药。
仍旧习惯不了如今的苦,总还需要吃些蜜饯压在舌下,驱散苦味。
耶律肃为她寻来南北各地的蜜饯。
她最喜欢的仍是京城那家的。
在夏宁一口饮进后,他捏着一块递到唇边,又伸手接过药盏搁在一旁。
看着她吃下蜜饯后,又端来清水漱口。
这些侍候人的活,他做的愈发细致入微。
夏宁漱了口,看他起身忙碌,又看了眼外头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悠悠叹了口气,“你们才回来,还没问过圆哥儿狩猎的趣事儿,这一日又要过去了。”
耶律肃回眸看她,“阿宁若想听,把陆圆叫来就是。”
她才要开口,却又缓缓摇头。
语气随意,“算了,我才喝了汤药,把圆哥儿叫来,不等他说上几句就该发困了,没得让他误会。”
耶律肃在她睡着时已洗漱妥当。
忙完手上的事后,吹熄了烛火,走到床边,揽着她躺下去。
两人依偎着。
他垂首,吻她的耳廓,“那就明日再听。”
她顺着念了句,“明日啊……”
帐中的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脸色。
却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低落。
耶律肃展臂,将她拥的更紧些,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声量不大,足以引起胸膛的震鸣,“方才是我心急,我们还有明天,后天——今后的年年岁岁,不急在今晚这一时。”
夏宁伏在他的胸口。
撑在胸膛上的五指微微蜷起。
她闭上眼,眼眶微涩。
“是。”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他不用继续背负天下,她拼命求生才活了下来。
怎能甘心就过这样的日子。
今后——
他们还有漫长的日子要走才对。
这一夜,两人许久才入睡。
春去夏至。
天气逐渐炎热后,夏宁的身子也有了好转,一行人才动身,向着京城出发。
这次回京,夏宁连欢姐儿也没带,将她留在兖南乡交给婆婆带着。
魏娣的医馆还不放心彻底交给两个义弟,打算再过一个月后动身赴京。
雄先生与顾兆年对京城没有太大的怀念之情,再加上兖南乡如今尚离不了人主持诸多杂事,只得留下守着。
耶律肃带着陆圆,并六个暗卫,驾着一辆马车,驾着数匹马出发。
陆圆与耶律肃在前面骑马带路。
暗卫骑着马护在两旁。
两人轮流进马车里陪着夏宁。
马车是特质的。
在得知夏宁拖着如此虚弱的身体回京、甚至还打算去江南后,小老头气的把药箱都扔下不要拂袖离去,顾兆年琢磨了四五个月才捣鼓出来的。
马车的车轱辘比普通的大上一圈,裹着夏宁从未见过的东西,车架连接车轱辘的样式也是夏宁从未见过的。
马车正常赶路时,坐在里头,几乎感受不到太大的颠簸感。
加之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夏宁倒也不觉得吃力。
路见不平,也拔刀相助。
看见可怜自卖的女子,夏宁也会动恻隐之心,告诉她们若不想一辈子如此,可以去兖南乡找一位杜婶娘,结果惹得女子背后的男人跳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被陆圆打的趴下直喊姑奶奶饶命。
也有些时候,夏宁独坐在食肆里,摘下帷帽后,引来几个登徒浪子。
还不等暗卫出手,赶回来的陆圆一把揪住他们的衣领子,拽进对面巷子里去。
鬼哭狼嚎的叫声立刻传来。
夏宁看了眼耶律肃,念了句:“圆哥儿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小二目睹了全过程,上菜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耶律肃将端上的菜往夏宁面前推了下,“这家食肆里的乳鸽味道不错,阿宁尝尝。”
夏宁呀了声,“真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吃到一半后,圆哥儿才甩着手回来。
他坐在夏宁身旁,一改刚才拽人出去的时的凌厉,这会儿像是个乖顺的孩子,撒个了个娇,“干娘,我饿了。”
耶律肃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夏宁笑着看他,夹起半只乳鸽放在他的碗中,“尝尝看,特地给你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