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绝对公平,只有相对公平,人们一出生就注定了很多事情的轨迹。
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从小家境不错的自己,怎么走到了家破人亡的今天。
她听过很难听的话,再还没有搬离原来的那片地方时,很难听,特别难听。
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他们说她是小婊/子,有其母必有其女。
谢家那一帮亲戚不为所动,甚至编排得更厉害。
爸爸呢?
如果尸骨未寒的爸爸知道在他的头七里,她被那些人这么骂,是会难过还是——
会难过吧。
爸爸最疼她了。
谢铭生病了,不是一开始就脾气变了。
刚开始那段时间,谢铭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心态很好,他们一家还是其乐融融。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并发症越来越多,谢铭像是变了一个人,疑神疑鬼,觉得全家人都看不起他。
逐渐的,他变了。
多疑、暴躁、阴郁、不爱说话,从那个受晚辈喜欢的没脾气大人,变成了一个很不讨喜的人。
可她还是没办法怪谢铭,就像是没有办法去怪张虹一样。
好累。
她闭上眼,眼前浮现高一家长会,谢铭来学校,看到成绩单笑得夸她和谢思月是上天赐予他们夫妻的宝贝。
周故渊睁开眼,眸色黑沉。
片刻后,他偏过头,目光落在谢知时脸上。
车窗外的大屏广告一闪而过,他看到了谢知时眼角的泪痕。
她在哭什么?
是触景生情还是——
陈开杰的事,他的确是误会了谢知时。
那个人渣,谢知时看不上。
所以才会为了几万块,那么凶巴巴地上门讨债。
真是谢知时做得出来的事。
“空调开小一点,太吵,也会闷。”
前面开车的陈进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点头,把空调关小一点。
正好经过一个红灯,陈进瞥了眼后视镜,恰好看见周故渊给谢知时披上外套。
不解地瞪大眼,又不敢多看。
他一直知道周故渊对谢知时不一样,但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看上去在互相折磨。
周故渊盯着谢知时的脸,无意识伸出手,却在指尖碰到她眼角的瞬间,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薄唇绷紧,坐正身体,重新闭上眼。
“去滨江路。”
陈进不敢再走神,立即应声,“好。”
滨江路是荔城的市中心,靠近河,因此地段也是最好。
周故渊之前最常住的地方,其实是这里,而不是南山壹号。
车开进小区,周故渊示意陈进可以先回家休息,明天他会自己开车去公司。
陈进离开后,周故渊坐在车里,黑暗中,他静静等着谢知时醒来。
将近九点,谢知时才缓缓醒来,距离他们到小区,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谢知时坐起来,身上的外套滑落,她一愣,看向身边的周故渊。
手指捏着外套,神情里闪过无措。
才刚睡醒,意识没有完全清醒,“谢谢。”
“醒了?”
“嗯。”
周故渊推开车门,“那可以上去了,饿了的话,冰箱里还有吃的。”
谢知时想要把外套递过去的动作停下,看到他下车后,怔了怔才跟着下车。
车门关上,她跟在周故渊后面往单元里走。
这里都是一层一户,所以电梯只能按家里那一层,其余楼层都是锁着的。
周故渊走进电梯,她跟着进去。
后知后觉才开口回答刚才的话,“不用,我晚上有时候不吃也还好。”
“这就是你依依不舍的工作?忙到连饭都可以不吃。”周故渊冷嗤了声,“看来,你是很热爱。”
听到这熟悉的冷嘲热讽,谢知时彻底清醒过来。
这才是周故渊。
“是很热爱,因为如果不是这份工作,那今天你可能会在某个会所见到我。”
宋煜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真做得出这种事。
她也没有清高到,被人快要逼死了,还什么宁死不屈。
不然,她答应周故渊是为什么?
为了爱?
那也太虚伪了。
她说不出口,周故渊也不会信。
周故渊眼神落在她身上,眼里的愠怒,毫不掩饰。
电梯门打开,谢知时抱着外套往外走,“放心,至少我没有走到那一步。”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
周故渊眼里的愠怒褪去,恢复平静,走出电梯,打开了家里的门。
“是很讨厌。”
“那拜托你稍微忍一下,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不会碍你的眼。”谢知时说完,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板上。
家里地暖是提前打开,所以完全不觉得冷。
她发现周故渊这个人很矛盾,一边说讨厌她,又一边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暧昧?
还是试探?
很没有必要,她不喜欢,所以她也不想揭穿。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事不说明白会更好。
“我住哪一间?”她回头看向门口的周故渊,挺拔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