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周故渊呼出一口气,让她转过来正对着。
虽然不太习惯这么毫无遮挡的拥抱,但莫名地,谢知时此刻只觉得心安。
她太久没有被人这样拥抱过。
儿时一家人的情景其实是越来越模糊了,尤其是在谢铭离开后,没有谁愿意再去回顾过去。
一旦回忆,总绕不开那些事。
周故渊的怀抱给她的感觉是踏实、可靠。
指腹在他胳膊外侧无意识地磨蹭,她仰起脸看周故渊,鼻尖几乎凑到他唇上。
“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想说,高三那会儿,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
她不是榆木脑袋,更不是缺筋少弦的人。
?周故渊都那么明显了,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不自觉的时候,会偏爱对方,注意对方。
周故渊一个平时只喜欢跟人打球,班级活动很少参加,要她去请的人。
每天给她带吃的,买奶茶,中午一起吃饭,下午一起放学,有时间会陪她在图书馆熬几个小时。
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怎么能不算喜欢。
“考一个大学吗?”
“嗯,书里电视里不都这么写的。”
高中时期的朦胧感情,在大学里慢慢孵化,成为爱情。
她毕业后没有找过周故渊,因为他比自己消失得彻底。
周末在学校或者是街上闲逛的时候,她有想过和周故渊在不经意间重逢。
可惜没有。
六年多时间都没有。
“我出国了。”
“但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去别的城市。”
谢知时说完低笑了声,带着一点自嘲。
在学校的时候,她成绩还不错,高考发挥也稳定,读了个还不错的学校。
那会儿周故渊成绩属于偏科很严重的类型,她不时会给周故渊讲题,现在看,周故渊那会儿可能就只是不想学。
周故渊欲言又止,“我——”
谢知时打断他的话,“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周故渊失笑,“没有要说对不起。”
“现在这种时候,比起对不起,喜欢你应该更适合。”
再平常不过的对话,没有和好前的剖白,也没有反省和翻旧账,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说到底都是二十五六的人,哪里还有心气跟学生时代一样,小心翼翼去猜测对方的心思,然后暗自神伤或者是为了一个小动作窃喜。
她和周故渊永远不会那样,就算有,也离现在太远。
谢知时想想是这么回事,回答说:“好像也是。”
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问:“去医院的事,你记得预约。”
周故渊见她困了,把床头留的一盏小灯也关了,整个房间瞬时陷入黑暗。
“齐欣预约了,会按时去。”
“那就好。”谢知时这会儿神经和身体都放松下来,疲惫感前所未有的重,下一秒就能睡着。
周故渊的病因她知道得七七八八,郑婉离开是一个,周则城后期不做人,让李卉带着一个只比他小几岁的儿子进门。
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走向极端。
怀里的人呼吸声越来越浅,周故渊望着黑漆漆的房间,眼神放空了一会儿,低头看向谢知时。
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人,睡着了反而有种乖顺无害的感觉。
真是不知道,到底倔什么。
下巴在人发顶蹭了蹭,周故渊合上眼,心安定下来。
—
预约是周六早上十点。
周故渊和谢知时快九点半才从滨江路这里出发,幸好路上没怎么堵车,在九点五十就赶到医院。
医生时间是齐欣提前约好的,从车里下来,他们就直接上了诊室。
谢知时对心理诊室不陌生,陪人来也不是第一次,之前谢思月出现心理问题的时候,就是她先发现的。
她看着办公室的门,停下来,“我在外面等你吧。”
询问病情是一件极为隐私的事,虽然结婚了,也要保留个人隐私。
周故渊伸手握住门把,口吻平淡的说了句,“不用。”
拧动门锁,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往里走。
坐在办公桌后的医生看着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扎着头发,戴了无框眼镜。
对方看到她的时候并不惊讶,说明周故渊在她面前提到过自己。
谢知时不喜欢主动和人打交道,产生社交行为,但不代表她不会。
礼貌地向对方点头示意后,她才在周故渊旁边坐下。
“上次在电话里说你近期会来做最后一次诊疗,现在看来,是真的不需要了。”
心理医生胸前的名牌写了名字,姓顾。
顾医生操作电脑,打开了病人的个人档案。
“上一次的诊疗结果就很理想,这一次的话,还是按照之前的流程,至少要确认你目前的状态良好。”
周故渊点头,话还是不多。
只是在跟顾医生交流的时候,偶尔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谢知时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余光扫到顾医生看来的眼神时,忽然有点明白了。
是在寻找安全感。
周故渊在从他身上获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