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阿祭早看呆了过去,多多回过神,结巴道:“哥哥,这是我有史以来见你做饭最快的一回。”
唐小荷乐了,将刚刚露案板上的扁豆丝扔嘴里,嘎嘣嚼着道:“懒饭不就在个懒字上吗,这三两下工夫,菜肉米都有了,锅都不用刷二回,多好。”
说话间锅已烧开,锅中水热,发出咕嘟响声,唐小荷便又从灶洞拿出几根柴火,改用中小火细细去蒸煮。
过了不到两炷香的工夫,唐小荷揭开锅盖,浓郁的菜香飘满整个厨房,馋的人口水直淌,肚子咕咕叫不停。
唐小荷挑起一筷子吸饱菜汤肉汤的米饭,吹两口送入嘴里,咀嚼两下顿时亮起眼睛:“熟了!快拿碗来盛!”
多多阿祭忙去找碗。
好在这厨房虽然年久失修又脏又破,碗筷却是不缺的,虽然蒙了层厚灰,但洗干净照样能用,比花钱重买强点。
唐小荷给多多和阿祭各盛了一大碗“懒饭”,多多吃下一口,香的直眯眼睛,由衷赞叹道:“哥哥,你这饭太好吃了!”
阿祭则是只顾扒饭,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唐小荷顾着盛第三碗饭,闻言笑道:“好吃就多吃,锅里有得是,等会儿若有衙中差役前来打饭,你们俩就帮忙招呼着点,我去给宋大人送饭,否则他忙忘了又该不吃了。”
“知道了哥哥。”
唐小荷在厨房找了一圈,连个能装饭的家伙什都没有,干脆便抽了根刚刚系菜的细绳,先在碗底打横绕上两圈,又沿碗口打横绕上两圈,再将绳子竖着穿碗把上下左右都绕一遍,仔细捆好,最后绳子两端打上结,这样再拎起来,碗被绳子牢牢固定,怎么样都不会倾洒。
唐小荷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拎起碗时对那俩道:“慢慢吃吧,我先过去了啊。”
“哥哥回见!”
这县衙也分里中外三堂,只不过膳堂不在二堂而在外堂,离讼堂甚近,走两步便到。
唐小荷到的时候,正赶上宋鹤卿往外去,身边还跟着那个叫梁术的族长老头。
她匆忙跑去,问宋鹤卿:“我饭都做好了,你干什么去?”
宋鹤卿扫了眼她手里的饭,看她道:“我要先去死者姑母那边一趟,搜集些线索好破案,你这饭等我回来吃吧。”
等你回来还吃个屁,黄花菜都凉透了。唐小荷在心中骂道。
但她面上丝毫没表现出来,只摆了下手道:“算了,那你就去吧,回来晚了记得托人给我带个信儿,不然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想知道都难。”
宋鹤卿点头,抬腿走出两步。忽然,他脑子里闪过唐小荷那句“人生地不熟”,立马清醒了过来,转头抓住唐小荷腕子,斩钉截铁道:“你和我一起去。”
唐小荷傻眼了,懵懵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宋鹤卿正色起来:“你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保险起见,在这一个月里我在哪你在哪,不得离开我视线超过半日。”
他是真被那次绑架弄怕了。
唐小荷头摇得像拨浪鼓,默默挣扎道:“我不去,我累了一天了,我现在只想休息,这地方连个骡子都走不通,去哪全靠两条腿,我脑子有病才会跟你凑这个热闹。”
宋鹤卿眉一皱:“哪里就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了?梁族长你说,今晚我们去的地方是否连骡子都不能走?”
梁术点头:“是这样的,兰兰姑妈家在北山后头,四条腿的全都走不过去。”
宋鹤卿:“……多谢,您先闭嘴。”
唐小荷悄悄挣脱开宋鹤卿的手,拔腿便跑:“宋大人一路好走!小的就先退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鹤卿张开手臂一把环住她的腰,硬是将她拖了回去,轻松拎起来,大步走向县衙大门。
唐小荷挣扎,他也不恼,还好声哄道:“消停点,大不了累了我背你。”
“鬼才要你背!宋鹤卿你快点把我放下!我累!我要睡觉!我要休息!”
“你现在睡也一样。”
“现在睡?你现在对我跟猫叼耗子一样!你让我怎么睡!”
“宋鹤卿你烦死了!”
二人后头,梁术听着前面传来的唇枪舌剑,默默思考起了这两人的关系。
主仆是不像的,即便天底下脾气顶好的主子,也不会容忍气性这么大的下人,亲兄弟也不太像,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个头性情不该悬差到这个地步,若说是朋友?其实也不大像,这位宋大人貌似不是能与人随便结交的脾气,否则也不至于惨遭贬谪时朝廷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
梁术思来想去,最后脑海中闪过刚刚那位小兄弟白净秀美的面容,又想到宋大人血气方刚的年纪,摇了摇头抬腿跟上道:“啧,还得是城里人。”
……
大半夜过去,一行人总算到了北山后的小村庄里。
这村庄加起来不过十来户人家,归平阳县管,里面住的多是些外乡人,怕在城里遭欺负,便在此地安家。梁兰的姑姑梁英,便是嫁给了其中一户外来子弟,哪怕后来男人没了,也没再搬回城里。
“汪汪!汪!”
村庄来了一大帮陌生人,宁静被打破,狗叫声喧嚣刺耳。
喧嚣中,梁英揉眼披衣而出,隔着院子看到栅栏门外的一大群黑影,有些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