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蛮奢华的。”李绥绥捻起摊前一支紫檀簪子，轻笑道：“一支蜡烛三十文，光大相国寺开夜市，一晚就要烧掉上百两白银，一个普通百姓一月才收入二两白银而已，啧，可得好好逛逛，闻闻，满满都金钱味。”
公子衍唇角浮起一丝微笑：“贵人知至入微。”
“可不，我这人吧，爱财。”李绥绥将簪子递到公子衍手中，又道，“所以，就送你便宜货吧。”
公子衍怔怔地看着簪子，一脸的复杂，李绥绥付了钱，又跑去逗那关在笼子里的波斯猫儿。
她回头微笑：“不若，你帮我养一只吧。”
公子衍回着神，慢慢走至她身旁也蹲了下来，看着那浑身雪白一双碧眼的猫儿，那还是一只小崽，四肢短短，娇憨可爱。
“贵人既喜欢，如何不自己养？”公子衍问。
李绥绥示意摊主将笼子打开，她方又伸手将小猫拎了出来，抱在怀中摸了几下，才缓缓道：“你帮我养着，我也好多几个借口来看你。”
公子衍失笑：“贵人想做什么，还需要借口？”
李绥绥一笑，将猫儿拎至他面前，只问：“是不是很可爱？”
说罢又将猫儿塞进了公子衍怀中，也不管他愿不愿养，连价都没还就把钱付了。
公子衍一脸苦笑：“它这般小，我怕是照顾不好它。”
“那你当尽心一些，也省得在远香阁太过无聊。”李绥绥伸手逗弄着那小猫，它竟伸出小舌去舔她的手指，李绥绥“咯咯”一笑，半晌才道：“小时候，秦邈也在这里买了一只小猫送我，他给它取名福儿，可那时，我太忙了，回头就将它忘了，直到后来秦邈问起，方才觉得好久未见到福儿，差人去寻，它都在一口枯井里生蛆虫子了。你瞧，遇上我这样的主人，它也是够倒霉。”
李绥绥顿了顿，又道：“就叫它福儿吧，得你照应，它必然过得好。”
公子衍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带着福儿继续又逛大半圈，就在一处茶水摊前坐下了。李绥绥招呼了几样吃食，便又开始逗弄起福儿，那福儿在公子衍的腿上打着滚，惬意自在，翻滚几番，两只小短腿又抱起李绥绥的手指轻轻啃咬，痒得李绥绥直笑。
“这是馋嘴了。”李绥绥说着又伸手从碟子中捻起一片炙肉，撕下一小块俯身递到福儿嘴边。
李绥绥的脑袋搁在公子衍胸前挡了视线，于是公子衍只能偏过头去看。
此时，那馋嘴的货小嘴一张一翕，吧唧吧唧吃得正欢实。
李绥绥手指戳着它的额间，笑道：“这般喜欢吃肉，往后叫公子天天买肉给你吃，你喜欢公子么？”
那吃完一块肉的福儿，此时又喵喵叫唤讨食，似在回应她的话。
李绥绥笑得前仰后合，又撕下一块肉递去，抬头正好迎上公子衍的目光，便笑道：“瞧，它说喜欢你呢，福儿是个机灵的。”
他俩离得近，近到李绥绥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扑到他脸上，她眼中映着灯火，若琉璃般华光流彩。有一瞬，公子衍觉得四周嘈杂都退得极远。
仅仅是一瞬间，喧嚣又复入耳中，他直了直背脊，语气一如既往的儒雅：“它能讨你欢心，确然挺机灵的。”
“你也能讨我欢心。”李绥绥笑靥如花，又垂下头继续逗着福儿，“若你对我热情些，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公子衍一笑：“是因着我像他么？”
“或许吧。”李绥绥头都没抬，语气轻快，“也或者，我喜欢温柔的人。”
“贵人已做他人妇，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公子衍的目光落在她头顶束发的红宝金簪上，那余下的发丝，一直垂到了他的腿边。
“这两者有冲突么？”李绥绥似觉得好笑，声音里多了一丝揶揄。
这话，公子衍不知怎么接，沉吟片刻才道：“贵人不是放不下，倒像是刻意让自己不忘，贵人时时刻刻在我面前提起秦邈，连只猫儿都取一样的名字，寓意何为？”
李绥绥微微直了直身子，又抬头看向他，良久才道：“你是想说，让我放下他，也好放过你是么？和我处着这般无趣？”
“不是……”公子衍唇畔笑意犹在，“贵人念着旧人，可对秦三公子不公平了。”
“他？”提起秦恪，李绥绥的思绪又飘到了藏桃阁，呵，还不知道那厮多快活呢。
晃神之间，指尖忽地一疼，是那一直讨食未果的福儿发了脾气，一口咬之，李绥绥下意识地抽手一拨，福儿顺势就从公子衍的腿上往地上一跳，喵喵叫了两声，撒腿就跑。
李绥绥一愣，连忙跟着站起身来，扯着公子衍袖子道：“欸，这家伙，快，赶紧捉回来，人太多了，一会不见了。”
公子衍看了她的手指一眼：“出血了……”
“不要紧，先捉回来再说。”李绥绥说着已经向福儿追了过去。
那福儿身形小，在人山人海中，窜得飞快，李绥绥也是执着，拨着人群不落脚地追赶，公子衍满脸无奈，也只好跟着她跑。
……
李绥绥方才想到的那间香艳无比的藏桃阁内。
此刻，屋内香气缭绕，温沵沵衣衫不整，蜷缩在那虎皮长椅上，凝脂泛粉，眉黛微蹙，朱唇中溢出极为难受的娇喘，令人神思遐迩。
秦恪站在门口，面黑如锅底，侧头看着山箬道：“就是让我来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