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总。”
*
这边挂断了电话,黑衣纸人慢悠悠回到地下,“师父,事情已经解决了。”
“好,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把墙角的朱砂血拿过来。”
黑衣纸人把朱砂血递给吕掌门,看了眼陆景曦紧闭的双眼,问道:“师父,你是想用至阳的朱砂,先把师娘的魂魄从下面引上来?”
吕掌门斜着眼抽瞅了他两秒钟,突然皱眉:“不该问的别问。出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黑衣纸人:“……”
他沉默两秒,乖乖出去,尽忠职守守在地下室的门前。
下午两点一到,吕掌门又将一只麻醉剂注射到陆景曦体内,确定她陷入更深层次的沉睡,才将四只黑色的钉子用锤子钉住她的四肢。
“小曦啊,你也别怪干爹,这都是命……”
“你生来就是要让你妈夺舍的,要不是为了这个,你妈当年也不会费尽心思让你去当有钱人家的女儿……”
殷红的血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从白皙的皮肤上涌出来,又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下,落到冰冷的石台上。
“所以啊小曦,这都是命……”
陆景曦悄无声息地躺在石台上,精致安详像一只瓷娃娃。
吕掌门等到下午两点半,用自己的血完全启动阵法,随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传来,石台下由鲜血汇聚而成的阵法缓缓启动。
陆景曦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个黑漆漆的密闭空间。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感觉到自己狂跳的心脏,蹲在地上不敢出声。
她想起来了,刚刚干爹说让她做她亲妈灵魂的容器,那现在……这是什么地方呢?
她脸色苍白,心脏跳得飞快,担心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是伸手摸了摸头顶上的空间——浓稠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凉,以及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暖。
她这是已经被夺舍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陆景曦迷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裹紧身上的衣服,在这个黑暗空间里漫步目的地走了许久,直到头顶像破了洞的天,倾泻下来一片刺眼的红光,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上被人咬了一口,刀割一样的疼。
“啊——”她没忍住叫出声,去看身后被咬的位置,只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她自己……
不,或者说,是一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妈……”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陆景曦看着她身后的人,不由自主把这个称呼叫出口。
而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笑了笑,将嘴边半透明的东西吞下去,才用一种蛇吐信子一样的声音回答她:“我的女儿,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陆景曦:“……”
她退后两步,下意识看向自己身后被咬的地方——那里缺了一大块,残余的部分发着透明的光。
她突然反应过来,女人刚刚吞下去的是它的灵魂。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向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接受不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第一次见面就要杀了自己的事实。
“为什么……”
女人扭了扭脖子,听到她的问题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说……为什么?”
女人缓缓咧开嘴看向她,“没有为什么,我需要你这副躯体帮我回去。御鬼门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当年那些害我们家破人亡的人还没有死干净,我的继续回去,回去完成我的任务……”
“你的任务?”陆景曦定定看着她的眼,惨笑了一声,“你生下我就为了完成你的任务?”
“……”女人不是很理解地望着她,“我给了你生命,让你享受了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这些还不够?”
“荣华富贵?”陆景曦看着这个母亲眼中的疑惑,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荣华富贵,让我提心吊胆了多少年!”
“自从知道我自己不是陆家的亲生女儿后,我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想发设法讨好每一个人吗,我害怕等虞缘回来的时候我会被抛弃!”
“你竟然还觉得这些东西是为了我好?!”
女人收回脸上的所有表情,忽而似笑非笑,“所以,你这是在要我道歉吗?”
陆景曦看着她不说话。
女人耸耸肩摊手,“那好吧。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这样的话,你可以把你的灵魂交给我了吗?说实话,这些年来我在下面受了不少折磨,挺疼的。”
陆景曦:“……”
她看着女人不知悔改,没有半分温情的脸,直到要这个母亲真心实意道歉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她摇摇头退后两步,“不!你造就我人生的错误开始,就不要想着让我的人生这么结束。”
她转身就要跑,女人挑挑眉,“我是玄门中人,你只是个半吊子,即使这是你的身体内,你还是反抗不了我的。我劝你少废点力气,死的时候也能轻松点。”
陆景曦咬咬牙,没回头地继续往外跑。但是这里本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管她怎么跑,跑到哪里去,始终找不到出口。
那个女人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猫住老鼠一样看着她抱头鼠窜,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跑完了吗,跑完了,我就动手了。”
陆景曦绝望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背后一阵寒冷阴气传来,有什么东西挂在了她后背上。又是一阵刀割一样的疼痛,她听见背后女人的吞咽声:“哈哈哈哈,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