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沉默的陆父不由红了眼,陆景明想把妹妹落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注意到她手上一层又一层还渗着血的纱布，嘴角想提却提不起来，“等一会儿麻药劲儿过了,可能有一点点疼，小曦忍一下。”
“好。”陆景曦仰面躺在床上，直到寻找陆父的身影时，她才看一边眉头紧皱的虞缘。
虞缘会在这里，她是没想到的。但眼神中的惊讶很快被喜悦压下去,“虞缘,你也来看我啊？”
虞缘抱胸没有说话。
明明刚刚两人才刚刚打过一架,现在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个陆景曦也是个情绪管理大师。
“姐？”陆宴叫虞缘没说话，用手碰了碰虞缘的肩膀，小声道，“你说句话啊！”
听到陆宴一声“姐”，陆景曦唇边的笑一点点落下来，面色发苦。
陆夫人看到女儿眼底的落寞，瞪了一眼陆宴，“在那儿杵着干嘛，还不快点过来看看你姐！”
“妈，”陆景曦安抚陆夫人，“你别这么凶小宴，看不看的有什么关系……”
陆宴看了看像外人一样站着不说话的虞缘，踌躇一下，再想想之前在检查身体的地方，突然发难的景曦姐，他没有过去。“妈，我在这儿就能看到景曦姐……”
“你！”陆夫人眼睛一瞪，眼神虞缘交汇时，上来的脾气一下子消下去。
她坐回床边的位置没说话，只是看了两眼不听话的小儿子，扭头沉默着帮陆景曦掖了掖下巴处的被子。
见虞缘就这么盯着她不说话，陆景曦心里不由有些发慌，“虞缘，你怎么这么看我？”
周煜站在一边打量着师父的神色，身体紧绷，打算等师父一声令下他就冲过去。然而在原地等了许久，虞缘也盯着看了陆景曦许久，突然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出事了，过来看看你。”
“……”
一屋子的人谁也没有想到虞缘会这么说，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是吗，”还是陆景曦最先反应过来，好像两个人之前在医院里的争执并不存在。“你能来我真的太开心了。”
“妈，”陆景曦努力抬起头看了眼陆母，陆母把一个枕头塞在她脑后，方便她借力。“你和爸爸还有哥哥弟弟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虞缘聊聊。”
“不行。”陆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她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浑身气质还有些冷的虞缘，对陆景曦柔声道：“妈担心你。”
“陆夫人你放心，”虞缘忽然出声，让陆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只听她说，“在这种公共场合，我没必要对陆小姐出手，也不会制造没必要的慌乱。”
“妈，”陆景曦也开口，“你就让我和虞缘聊聊吧。”
她面露哀求，陆夫人犹豫一下，同意了。她路过虞缘身边，看着虞缘那张略显冷淡的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病房的房门关上，陆景曦看向站在床尾的虞缘，“现在没人了，虞缘你想问什么就说吧。”
虞缘靠近了她两步，陆景曦瑟缩一下，不解望向她，“虞缘？”
“你知道复活仪式吗？”虞缘直接开口。
陆景曦：“……”
她垂眸躲开虞缘的眼神，咬着唇想了一会儿，几不可闻点了点头。
不等虞缘开口问，她惨然一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个想把我身体夺走的人，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就连我出生的意义，都是她为了有一天能再复活。这一盘局，她和我干爹下了二十多年，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所以，”虞缘垂眸，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陆景曦躺在床上想动一动，但是全身没一处能使得上力。她眼神落寞地放弃。“我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以前一直听我干爹的话，也在一直针对你……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做得不对，所以等我痊愈以后我会主动离开陆家，再也不回来……”
“所以虞缘，”她带着希冀抬起眸子，“你能不能原谅我？”
虞缘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不得不承认陆景曦在娱乐圈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也是有原因的，至少颜值上就非常能打。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从下往上怯生生看着人的时候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多去演两个小白花的角色，大概能拿个大奖。
“你应该知道，”虞缘戳破她话里的漏洞，“你妈不可能让你走，不用说你康复不康复，她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更何况，就算你走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虞缘居高临下垂下眸，声音发冷，“需要你道歉的人已经彻底不在了，我从来不需要你的任何道歉。至于其他的……”
她弯腰凑近床上躺着的陆景曦，一只手撑在她头下的枕头上，沉声：“你害了这么多人，等你能独立行动的时候，特殊事件调查局会带你走。至于怎么处理，那边自由安排。在此期间，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身体里还有什么猫腻，也确保自己就是陆景曦……不然到时候你就看看，你那个妈能不能挡住我。”
陆景曦：“……”
她闻到虞缘身上传来的混着清苦气息的檀香味，忍不住屏住呼吸，心慌的同时眨眨眼解释，“我本来就是陆景曦，怎么可能会是别人呢？被伤害的那些人，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你们要是像个人承担责任，我也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