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却没有管李氏的情绪，而是继续说道：“他已经死了很久，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因为怨恨凝聚的魂体罢了。”
柳三娘伸手在初春头上摸了摸：“我猜你想要问一个答案对吧。”
在伪装被柳三娘戳破后，初春的面色失去了气色，灰败极了，他看着李氏，对上李氏惊恐的双眼后，他点了一下头，算是在认同柳三娘说的话语。
李氏呆呆的，木木的，她觉得她好似变成了一根木头，动不了，脑海里，能想到的她都不懂，她好似傻了，柳三娘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它们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不懂了呢。
看着苍白如鬼一样的初春，李氏伸手，艰难的的伸手在初春的鼻息下，她视线模糊，停顿许久，初春嘴巴闭紧，一点气息都没有呼出来。
李氏腿脚一软，当下就跌坐在地上哭了：“你怎么就没了啊，明明都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啊，我走的时候，还在道观添了那么多钱……”
她恨初春的存在，那是她一辈子都洗不去的侮辱，可一个生命，她怀了他十个月，又艰难生下他，她也念着他好啊。
再多希望他死的念头，都比不过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初春看着李氏哭，幽黑的双眸有着不解：“为什么我死了，你会哭。”
他不能理解李氏为什么。
李氏心中刺痛：“我是你娘啊，我怎么会不哭呢……”
“你肯定恨我吧，我也恨我自己，若非那人骗我身子后负心，若非我不知廉耻，我都不会怀上你啊，我本想是在生下你的时候就掐死你，可生你时候，我那般的痛，你好不容易来，我下不了手，将你丢弃在道观，等那老道收下你，是死是活，也就听天由命了……”
“都怪我，知道你在何处，总会去看你，这才把灾难带给你……”
李氏对初春，又爱又恨，她的一辈子，都因此毁了。
后来嫁给楚父，楚父当她是白身，却不知道，十多年来，她一直偷偷给道观添香油钱，一年里，她总会去看两三次。
此番进京城，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所以临走时候，她添了一笔钱才走。
她想着，初春也长大了，就算不能继承道观，再过几年，也能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可没想到的，初春会被抓到她面前来。
金朝人把她的底细调查的清楚，李氏再愤怒，也希望初春能活着，她不想认他，就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初春静静的看着李氏，苍白的面色平淡：“你不用为难，此一别，我们再不相见。”
李氏有私心，但她也存有对初春的母爱，初春都能感觉到，所以他折腾她，却没有下手伤害她。
他和李氏是一样，他恨，但也没办法下手伤害。
人日如灯灭，他死的不寻常，可能会飘荡在天地间最终消散吧。
李氏哭着：“不不，三娘，你不是有办法救他吗？求求你了。”
柳三娘看着李氏：“至亲之人十年供奉，便能让他重入轮回。”
李氏要想供奉初春，首先就要经过楚父的同意，不然莫名其妙的供奉一个牌位，楚父不可能答应，而这个要求，意味着楚父会知道一切。
李氏看了一眼初春，就下定了决心了，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的。
李氏慢慢站起身：“你等着娘，娘去跟他坦白，这一辈子，活的累了。”
李氏转身就出去了，她不顾一切的跑着回府去，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跟她没有任何关联，一路回到了将军府。
初春一直看着李氏走远，他垂下头，似乎有些自责：“你收了我吧，我这样的恶鬼，是该死的。”
在死后，他一度想的是，见一见生他的娘，想要问问她为什么抛弃他不要他，可在见了李氏后，他看着她为金朝做事，只求换他平安，初春迷茫了。
他是老道士养大的，他也问过道长他的爹娘，老道士只是叹气摇头，说他没有父母缘，所以他被遗弃了，但人这一生，还会有其他美好的境遇。
初春一直觉得他是被遗弃的，但李氏的关心都是真的，初春就想求一个答案，而现在，这个答案也求到了。
李氏瞒了这么久，还是愿意为了他说出来，不就是证明了一切。
初春想放弃了，在看见柳三娘那一刻，他感受到的，就是威胁和害怕，他知道，柳三娘一定能收了他。
柳三娘看着初春：“闭上眼睛。”
初春听话的闭上眼，但还是忍不住问：“会疼吗？”
他听老道长说过一些奇门异事，有些高人降妖除魔，是会很疼的，他害怕。
柳三娘念诵经文，初春只觉得很温暖，那种感觉，就好似在母亲的肚子里，温暖又安全，原来，是不疼的。
柳三娘把初春收在了一个茶杯里，就转身出去了。
李氏回到了府内，红着眼睛寻找楚父的身影，她身子有些颤抖。
院子里，是楚父种的菜，已经长出来的，翠绿的特别好看，一想到自己会失去这一切，李氏的眼泪不停的落下。
第849章 坦白
她朝着后院去，听到了鸡鸭的声音，而楚父正在喂鸡鸭。
他端着一个盆子，里面是剁碎的草和黄了的菜叶，一边丢一边叫：“嘬嘬嘬……”
鸡鸭们吃的很欢快，李氏艰难的一步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