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们个个能干,还需要他这么忙吗?
忙碌的新帝十分不忿。
皇后无奈,“又胡说,有些事哪是臣子能做的,还需您亲自来。”
新帝将头搭在她肩膀上,小声嘟囔。
“还是父皇在的时候好,那会子朕只要批折子就够了,旁的有父皇顶着。”
现在他要直面批折子之后的事情,就比如施恩之后的账本。
“没钱啊没钱啊,皇帝家也没有余粮。”
靠着水泥玻璃好不容易赚了些钱,这些天如流水一般往外淌。
不过想到水泥玻璃,新帝就想起了顾清明。
“说起来还没看地方官员的折子呢,也不知道咱们顾大人可又弄出来些什么新鲜的。”
皇后从他怀中缓缓起身,将人拽倒,“别管什么顾大人清大人了,陛下您该睡了,别想那么多。”
新帝笑了下,顺着她的力道躺倒,“睡吧。”
皇后怀着孩子,本就精力不济,现在时间又晚了,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新帝却睡不着,他将双手枕于脑后,回想着密折上的消息。
消息很短,透露的讯息却重大。
边境不安。
新帝无声的叹了口气,“边境不安啊。”
朝中虽有武将,但能挑大梁的却不多,且年纪也大了,颇有种后继无人之感。
若说当用的,只有端郡王。
他的大哥就跟父皇所说那样是个天生的将才,最适合他的地方就是战场。
可,他怕啊。
新帝有些睡不着。
端郡王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煎饼。
怎么才能叫老四信他呢?
第387章 无悲喜
顾清明和云竹得到的消息是李源给他们的,地方上收到京城的消息慢,一直到出了年才收到。
“这,这……”王同知愣住,看向齐通判,“怎会如此啊?”
齐通判同样是一脸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看先帝前些年四平八稳的,甚至后边几年当起了甩手掌柜,将朝政交由太子处理。
但他年轻时是个马上皇帝,南征北战,御驾亲征打退蛮夷,朝堂上励精图治,称得上明君二字。
历史上明君不算少,可往往到了暮年却晚节不保。
或是行事作风一改从前,开始骄奢享乐,或是人变得执拗昏聩,最可怕的当属帝王的疑心越来越重。
出于对自身年老的无力,对继任者的不信任,皇帝往往选择养蛊,使得皇子之间斗争加剧。
这时候朝臣或出于自保或谋一条青云路,纷纷选择站队,于是派系斗争激烈,朝政不安。
但先帝非如此,他展露对太子的偏爱,叫其他儿子死心,又将太子教导的出色,并在崩逝前留好遗诏。
帝位交接无比平稳顺利,可以说是天下人的福气。
于是本就爱戴他的朝臣对他愈发敬爱。
且科举出身的官员被誉为天子门生,对天子往往有一种天然的崇敬。
顾清明还好,他科举入仕时,先帝上了年纪,已经很不管事了,待新科进士态度寻常。
但王同知与齐通判不同,他们当年科举入仕之时,先帝尚在意气风发之年,亲自接待新科进士,与他们交谈,以至于铭记许多年。
如今先帝逝去,王齐两位大人一直难以接受也是有的。
两位老大人缓了缓,又同时看向顾清明。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已经老了,往后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真是……羡慕啊。
齐通判清了清嗓子,说:“如今不知京城形势如何,虽说咱们地方上牵连甚少,但也还是谨慎些的好。”
顾清明道:“齐大人说的是。”
三人商量着将讣告下发,叫崇州上下穿起素服,禁宴请饮酒作乐。
至于婚丧嫁娶则无妨,先帝有言,“勿惊扰百姓”。
命令下发,百姓取下年节里的喜庆的装饰,在门前挂起白布,尽量减少出门,一时间崇州城颇为寥落。
发生这样的大事,百姓难免私底下嘀咕说道两句。
不过山高皇帝远的,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帝的面,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今夕何夕,哪个皇帝当政。
最多只是根据自己的臆断谈论几句,想象皇帝的生活,谁也不服谁。
与其说是关心皇帝崩逝,不如说是给贫瘠的生活增添点乐子。
总之,先帝驾崩与新帝继位,没有对百姓的生产生活产生半点影响,他们丝毫不关心。
受影响的是顾清明。
他的三年任期已满,述职报告也已上交,然而没有半点回音。
官员们窃窃私语,似乎在为他抱不平。
王同知也说:“本想着你今年八成能走,我都想好在哪办践行宴了,谁知道遇上这样的事,唉,也是运道差了点。”
顾清明心态尚好,打趣他一句。
“怎么,王大人迫不及待的要升职了?这都想着赶我走。”
正常来说,知州调任,其位置当由同知接替。
崇州上一任知州被调走,若不是顾清明空降,这个位置应该是王同知的。
这也是为何顾清明初来时,王同知瞧他有些不顺眼。
任谁被抢了位置也该不高兴,王同知算脾气好的,也是眼神厉的,能认清大腿果断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