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瑛仰头看他，他的眼里像是混着雾霭，昏昏沉沉看不清楚。
“想不想去车队看看？”萧淮把人带到自己车前，像模像样拿出个头盔。
顾瑛以为见面时他说的“下次给你带头盔”是句客套话，没想到他是真的去给自己买头盔了，和他相同款式的粉色头盔，很可爱。
不是小女孩撒娇的那种粉，而是很淡的迷蒙的粉，萧淮看见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这小孩。
顾瑛捧着这个头盔，又看看他的后座：“我能去吗？”
萧淮转过身来，夜风拂过他桀骜的眉眼，他不容置喙地帮她把头盔戴上，沉下的眉骨透着痞：“你就是想要这车，我也二话不说送给你。”
他跨坐上车，侧着头低笑：“连车带人送，要不要抓紧机会？”
顾瑛被他逗笑，小心抓着车坐了上去。
“坐稳了。”
萧淮发动车子，脑子里想的却是她刚刚那抹笑容，好像含着花苞的莲花，在那一瞬悄然对着他开了。
萧淮咬了咬舌尖，声音混着风声似变得凌厉：“要是怕，就搂紧我。”
顾瑛没坐过这种机车，她两只手没地方放，迟疑片刻，还是慢慢揪住了萧淮的外套
他穿着件美式复古棒球服外套，很薄，两手拢上去好像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机车穿过城东，这一片鱼龙混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江城最大最奢华的夜场也都在这一块。
只是街边上站着的那些散乱聚在一起的人看见机车呼啸而过时，都不约而同站直了些，跟学生看见老师一样。
十字路口处绿灯亮起，萧淮刚发动车，前面一辆鬼火横冲直闯擦边而过，萧淮及时刹住才不至于撞上去。
萧淮低低咒骂一声，眯眼看向那车，眼中冷光骇人。
顾瑛猝不及防往前倒去，整个人重重撞在萧淮坚毅的背上，两只手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腰。
柔软馨香覆在背上，隔着衣服布料也足够让人心神摇晃。
她看着纤细单薄，柔软曲线却并不减。
萧淮吸了口气，舌尖刮过牙关，侧头问她：“吓到了？”
“没，”顾瑛揉揉鼻子，“就是不小心撞到你了。”
萧淮的背好硬。
她局促收回手，准备像之前一样虚拽住他的外套。
有只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懒懒将她的手环在腰间。
顾瑛一怔，听见萧淮淡淡说着：“扶好。”
手臂贴着的腰腹紧实，顾瑛低下头，借着夜色，将脸红藏在他的背后。
机车开得平缓，不出几分钟就在城东赛车场门口停下。
混迹在嘈杂音乐和酒水中的人瞥见那辆车，不约而同都分神看向那边，目光汇聚在顾瑛粉色的头盔上。
刚下车的顾瑛被看得有一瞬茫然，她抬头看着入口吧台处迷离的灯光，小心翼翼问：“这里，是未成年人不能进吗？”
萧泽低笑，手按着她的脑袋带着她进去：“哪能呢，妹妹说要进去，看谁敢拦你。”
他漆黑的眼一动，无声无息扫视一圈，周围人就都收敛了放肆的目光，吧台上的调酒的人身材火辣，看见萧淮后熟悉地招招手：“淮哥来了，顾嘉呢，他今天不是说要赌一把吗？”
萧淮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顾瑛不自觉多打量了对方几眼，目光落在她成熟明艳的装扮上后，又沉默地收回视线。
萧淮领着顾瑛在吧台上坐下，熟练接过杯子：“他有事，今天不来了。”
“哦…”阿佳失落垂下头，又很快打起精神，笑眯眯看向顾瑛，“你要喝点什么吗？”
她对顾瑛的态度十分友好，甚至像是在哄小孩：“这是我们的菜单，顺带一提，今天有特制的蔓越莓伏特加，是粉色的哦。”
顾瑛认真看着菜单，一身青涩稚嫩的劲在这个昏暗的室内尤其突出，像暗室里唯一盛开的粉蔷薇。
和萧淮熟识的人很快挤眉弄眼围了过来，嬉皮笑脸挤在旁边：“淮哥，今天来这么晚，原来是去接人了啊？”
“昨天那美女想坐你车被你凶得梨花带雨的，我还以为这辈子是见不到有人坐你车了。”
“你懂什么，那位置当然是留给小嫂子的。”
小嫂子？
萧淮晃了晃手指杯子，分得几缕目光去看顾瑛，她乖乖垂着头好像没听见，萧淮却分明看见了她惊慌颤动的睫羽。
一群年轻人逮着新鲜事话语活泛，越说越过分，萧淮右手握着威士忌杯，左手懒懒伸过去，不轻不重贴在顾瑛耳廓上，替她堵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稠密的睫毛颤了颤，温吞掀起，朦朦胧胧听见萧淮带着笑意的声音：“行了，嘴巴都正经点，别吓到我妹妹了。”
暧昧昏黄的光兜头而下，淋漓勾勒出他的身形，顾瑛感觉心脏就在她耳边跳动着，一下一下。
妹妹？
一旁的李凯压根不信，贱兮兮唱着：“她只是我的妹妹…”
萧淮散漫把人推开，那只放在顾瑛耳边的手也离开：“你等着顾嘉来收拾你吧。”
李凯一愣，仔细看了顾瑛一眼，嬉笑的样子稍微收敛了点：“原来是顾妹妹呀，顾嘉的妹妹就是我妹妹，妹妹好，我是你李哥。”
那人笑嘻嘻伸出手，顾瑛清晰看见他手臂上有一道青色的纹身。
这里的人看起来好像都不太好惹，算不上凶神恶煞，但就是有种放荡浪子，追求刺激的危险，比如萧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