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帝对他亲手立的这个太子一直抱有疑心，这日下朝之后便召了傅彻入宫，在御书房内温和以面，同他品茶论事。
“今日你与朕只做父子之谈，不论其他。”
承帝端着手中茶盏，对宣公公点点头，宣公公忙不迭走上前推傅彻，语气讨好：“陛下为了您可是一早就吩咐了奴才们好好备着，大殿里头的银炭和地暖一早就烧着了，就怕您受了一丝风。”
傅彻低咳几声，苍白如玉的容颜贵气不可逼近，他歉意笑笑：“是儿臣无能，时常叫陛下忧心。”
承帝面露不忍：“怎能这般说，你身子弱，多照看着点是应该的。”
他话锋一转，语词间流露些锋芒：“今早冯阁老都同朕说，太子虽然身子底差了些，但政见务实，是可塑之才。你倒是同冯阁老关系不错。”
茶盏上的绿意轻缓漂浮，傅彻懒散垂眸，对这试探敛周旋都懒得周旋：“许是冯阁老见儿臣拖着一身病体可怜，在陛下面前好心为儿臣多说了些话。
只是儿臣病骨难支，日后也难堪大任，只能受点这般照拂了。”
承帝皱起眉头，语气沉下来，眸中精光依旧不减：“这话说不得。朕记得你府上不是请了位医女，说她是妙手回春吗，有她照看着你，朕也能早日放心退位了。”
宣公公头埋的更低，唯恐在谈及这个话题时把自己牵扯进去了。
傅彻浅尝了口茶，想起那个小傻子喝到苦茶时皱巴巴的神色，眸中这才有了丁点柔软的笑意：“那医女拼尽全力也只保了儿臣这几日的安稳时光，这腿是再无可能，儿臣已将她放走了。”
承帝看向傅彻的腿，想起从前边疆传来过的太子英勇神武的捷报，他一介少年儿郎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华，却不得不终日坐在这轮椅上，忍受着四处暗地里的非议，也是过的辛苦。
承帝难得柔和神情，亲自上前握住他的双手：“莫要放弃，朕再替你寻得天下名医，总是有机会的。”
承帝顿了顿，像是要安抚他，终于把上次秋猎的事盖棺定论：“上次之事是朕已派邱家严查，犯事之人通通压进水牢之中。中宫大抵是日子过的太繁忙，忘记自身职责了。”
这话便是要打压王皇后为太子出气了，宣公公小心翼翼瞥了眼太子神色，却见他眉眼虽是笑着，却并无波澜。
想来也是，陛下早年将他分配至边疆封地磨练，待他在边疆名声浩荡才召回归京，又出了那般事，太子怎会对陛下亲近。
承帝又同傅彻说了些话，这次没再夹杂着试探，要留他下来共用午膳。
傅彻转头看向一旁云母架上的红腹鸟儿笑了笑，似是难得来了点兴致：“还是不叨扰陛下了。儿臣近日来豢养了只尾羽斑斓美丽的鸟雀，眼珠灵动难得。”
“虽还未驯服，但也十分可爱。倒想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免得叫她钻得空子逃了。”
一只鸟雀罢了，承帝挥挥手也没强留，只是照旧让宣公公去国库里挑东西送往太子府上。
傅彻出了宫便往府上赶，只是中途被大理寺的卷宗绊住了手脚，待到处理完暗中的事，夜已经深了。
他怡然操纵着轮椅朝偏僻院落里走，丝毫不觉得夜半到访有何不妥。
顾瑛睡得浅，迷糊间感觉有清风拂过，勉强睁开眼就感觉到喉间被一只冷极了的手握着。
还未来得及喊人，那凉得彻骨的指腹已然摁在她唇瓣上，模糊黑影无声凑近，露出双幽邃的眸子：“是孤。”
第21章 囚娇
顾瑛乖乖点头，傅彻也未将手收回，只顺势揉着她腮边软肉问道：“婢女说你今日胃口不好，可是饭菜不合适？”
顾瑛把被子往上拉了些，遮住肩头流畅的线条：“没有，只是忙着改药方子，所以少吃了两口。”
傅彻还要碰她，顾瑛裹着被子慢吞吞滚了一圈，包好自己后才坐起来，小声问他：“阿彻。为什么我不吃饭，你都知道？”
他话音低柔得令人悚然：“因为孤总在看着你。”
傅彻握住她的手轻轻搓了搓，他肌肤冷得顾瑛直颤也不收回，好整以暇旁观着她的战栗。
他袖边纹着的银线泛动着流光，似兜满了碎星，鸦羽般长睫微垂时似谪仙留下的悲悯，高洁不可逼近。
高洁悲悯的仙人捏着她的寝衣，单薄肌肤下腕骨突出得漂亮极了：“孤有些冷了。”
少女被哄骗着往后挪了挪，迟疑道：“那…那你上来？”
傅彻便心安理得躺在了床上，只是同她还是分了两床被褥盖。
床榻凹陷下一块，鼻尖全是傅彻身上清冽沉香，顾瑛并不害怕，反而找回了困倦，打了个哈欠道：“针灸疗程已经结束，后面的方子我也拟好了，只等几日…”
几滴清泪从她眼角滴落，傅彻缓缓抬手捏住她的两颊，俯身吻去那两滴泪。
舌尖尝到微咸的柔软，她肌肤的纹理淡不可见，只有绵软柔腻的触感残留在薄唇边。
温热吐息和凉的肌肤交缠之际，他放缓声音问她：“你要不要摸摸孤？”
“什么？”少女缩在他怀里，稠密长睫湿漉漉掀起,看向他深凹进去的骨线。
傅彻领口微乱，墨发藤蔓般四处蔓延，贴在顾瑛的颈项和手臂上，随意邪性：“你瞧，孤总是这样忍不住抱你。按照你说的，这样不大好，总不能叫孤一人占去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