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霍泽是个温润的男人，他对着顾瑛笑了笑，取出胸前别着的都彭钢笔：“小妹这话说得不对，哪有做妹妹的给哥哥送礼物。”
“二哥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好东西，只有这支笔随着我在法国辗转漂泊，就作为见面礼送给小妹了。”
他话语中是真心实意的愉悦和祝福，顾瑛侧头看了眼霍帅，霍帅笑着点头，显然是很喜欢这副亲情交融的场面。
顾瑛就没再推脱，接过了钢笔。
霍帅满意点头，问霍泽：“说让你去看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二哥耳尖有点红，在顾瑛的注视下转过脸去：“您当着小妹的面，说这些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霍帅爽朗笑着，他当年发家靠得就是这种直爽的性子，现在老了依旧如此，“我还说给你小妹找个好亲家呢。”
果然，顾瑛心想着，离和姜家定婚约这件事不远了。
军靴一顿，垂阔的裤腿贴着男人修长的双腿擦过，他淡漠的声音落下：“什么亲家？”
顾瑛寻声望过去，男人大步而来，肩头军绿色的斗篷微微向后摆动，毫无遗漏露出男人过分修长的腿，挺立军装极贴合男人宽阔有力的身材，肩头鎏金般垂下的流苏平添几分贵气。
背头将男人深刻凌厉的轮廓尽数展现，齐喉结的立领上绣着的纹段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禁欲而矜贵。
越是禁欲严谨，顾瑛就越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的喉结。
直到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大手慢慢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顾瑛才回过神般收回视线，默默埋下头去。
藏在乌发里的耳廓漫红。
霍承厌不动声色看了眼她，抬手解下肩头披风，递给身后的林姨。
“当然是小瑛的亲家啊，你小子又不肯成婚。”霍帅没好气地把茶盏盖子一摔，像是要发脾气，“家里一把年纪的几个人里就你还没给着落。”
霍承厌自然地在顾瑛身旁坐下，身子散漫往后一靠，长腿交叠：“您知道的，我平日里很忙。而且您已经有小半个月没管军中的事了。”
霍帅嗅到他落座时身上还没来得及散开的血味，哼哼两声没搭理他，继续讨论着刚才的事：“我说哪来着，啊，亲家。”
霍帅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柔和：“小瑛今天去百货城有没有见到什么长得标致的少爷公子啊？你尽管说，看上谁了我们就薅进家里来，我给你做主。”
二哥霍泽也舒展眉目笑道：“抓进家里有些粗鲁了，不过要是真的遇上心仪之人，可以试着以书传情，二哥可以教你怎么写情书。”
顾瑛顿了一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像有目光侧着落下，顾瑛温吞转过头去，对上霍承厌狭长漆黑的眸子。
霍承厌眼睫一敛，指尖在膝盖上点了点：“她还小，不着急。”
霍帅嘀嘀咕咕：“你自己不成家，你还管起你妹妹来了。”
“汪家麻烦，周家小了点，姜家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啊…姜家大儿子姜衡，瞧着一表人才，姜家小儿子姜原，刚从外留学回来。”
少女一直乖乖听着，直到霍帅提起姜家。她忽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
蝶翼般的眼睫掠起，分明的瞳仁往上看去，是个思考回想的动作。
她今天中午不来，似乎就是去百货城遇见姜家老二了。
霍承厌的军靴懒散抵着桌脚，漫不经心般开口：“姜家不行。”
第14章 喂他
霍帅吹鼻子瞪眼：“为什么不行？”
她也侧着头望来，落进眸里的日光朦胧。
“一来顾瑛的身份并没有抬到明面上去说，还不是时候。”
霍承厌娓娓说着，仿佛在剥离什么洋葱叶片般的东西，“二则现在局势紧绷，贸然和姜家定下婚约，怕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说是霍家和姜家联盟。”
他下颌一点，军装里头的衬衫是克制的白：“她才刚回霍家，不着急以后的事。”
霍帅眼尾眯起，意味深长说着：“联盟？联盟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江城要容三家，有点挤了。”
霍帅是半路歪打正着闯出的名头，没什么文化也从来不爱算计这些东西。他常把自己这些个孩子翻来覆去的看，怎么想都觉得霍承厌不像是他的种，满肚子的狠辣算计。
但你又不得不佩服他淡笑间生杀夺予的派头，他脚下踩得骨头越多，脸上的表情就平寂，冷而淡，落在人肉上时好像没什么感觉，等剜到骨头里了连疼都来不及喊，就咽气了。
霍帅原本是打算死之前搞定这块地，当个乐呵呵的土皇帝也成，如今权力四散，却是难的。江城现下这个混乱的局面，你要说没有他霍承厌刻意的推波助澜，他是半点不信的。
但他拿霍承厌有什么法子呢，当年随意留种的时候没在意，遇见个高人说这孩子命贵，八字太硬。他随口丢了个名字，别人家承欢，他这不起眼的孩子叫承厌。
一晃眼就长成现在这个样子，阴谋诡计玩弄人心，连他这个老子都忌惮！
霍帅看着霍承厌，看着看着就多了点莫名的火气。他不服老，但一站霍承厌旁边，明眼人都知道霍家该是谁的霍家。
“你要觉得冷落了汪家，你把他家闺女娶了呗。”
霍承厌八风不动，半点不接话头：“汪家不会和霍家联姻，利益牵扯了就不好分割，他们更想一口都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