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轻声夸赞,这时再发现冷冽的侵蚀已经晚了,潮湿的热意像雾气一样蔓延,令整个屋子都朦胧起来。
他身上那浓烈的郁色又一次蔓延出来,顾瑛感受到了从他吐息间传来的浓烈波动,她曾见过这样的沈瀚,在他双手染着血的时候,在他被卷入病痛漩涡的时候。
这一刻,他又因为什么而颤栗沉沦?
润泽果实摇摇欲坠,被觊觎已久的黑蛇轻易裹挟卷走。
沈瀚的手收紧,他明白,顾瑛总是朝他走来的,总是向他一人伸出手的,她会轻声喊他的名字,会对他露出鲜活的表情。
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恐慌,为什么占据也消弭不了患得患失的不安,沈瀚眯起眼,漆黑的眸撕开伪装,显露出狩猎者最原始的恶念,让他享用她,独占她,完完全全拥有她
衣帽间内昏暗寂静,只有灼热的呼吸,和细碎零星的铃铛声陪着漫漫长夜。
顾瑛头脑晕沉,昏睡之际依稀听见了沈瀚起身的声音。
似乎是怕吵醒她,他动作轻缓,本就低哑的声音在压小音量后更显磁性。
“内应?不必管,那些篡改过的东西给他也无所谓。沈元交上来的东西没有可信度,去查现金流。”
他的声音很冷,全然不似方才的温柔:“股市相应的变动先不插手,沈氏的蛀虫太多,是时候该清扫一下了。”
什么清扫,顾瑛勉强掀开眼,她看见沈瀚就站在落地窗前,睡袍松垮拢在他身上,黎明破晓时微弱的光散在他身边,模糊了轮廓边界。
听到话里提及沈元,顾瑛昏昏沉沉支起头想听清楚,又抵抗不过倦意昏睡了过去。
沈瀚放下电话,狭长漆黑的眼定定看着她的方向,肆虐阴暗的郁色在一瞬间占据他的眼眸,又悄然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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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很沉,只是身上总是觉得很重,好像有无数柔软又黏热的枝蔓缠绕住了,它们弯曲盘踞在她的颈间,腰上,或是腿骨处,绞杀般地困住了她。
顾瑛勉强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她整个人侧卧在床上,身上却搭着另一个人的手臂,连腿骨都被另一个人夹着,好像被禁锢在了他的血肉之中。
第26章 离开
鼻尖全是他的气息,顾瑛微微动了动身子,搭在她腰间的手便自然将她往后带,有一只手轻缓地从她发丝穿过,替她揉着脑袋。
微沉的声音掺着餍足后的哑,在她耳后响起:“醒了?”
脑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卸去了她的昏沉和疲倦,顾瑛慢慢眯上了眼,主动将头往他手上拱了拱。
“几点了,”顾瑛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的回忆漂浮上来,她闭上嘴,默默地沈瀚的反方向挪动了些。
沈瀚勾住了她的发丝,从后拥住了她,懒洋洋地将头抵在她的肩上,轻嗅着:“下午了,是不是饿了?”
怎么就下午了。
顾瑛大脑放空,颈上温热的呼吸舔舐过皮肤,她迟缓转身,谴责般看向沈瀚。
他还是那副懒倦的样子,但躺在床上时没有眼镜的遮盖,那双漆黑的眼便显得过于锐利,眉骨透着冷戾。
只是在垂眸看向她时,锋利的线条攸地柔化,上挑的眼尾微眯着,隐隐带着勾引。
顾瑛错开视线,只盯着他的衣领看:“你的眼镜呢?”
他弯眸笑着,在某些字音上压重:“眼镜有时候会很碍事,不是吗?”
“倒是你,”沈瀚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慢条斯理说着,“怎么眼睛都肿了?”
他骤然压低声音,深邃眸中暗色流转,锁定着她的身形:“哭肿了?”
顾瑛一噎,抬手摸了摸酸涩刺痛的眼,默默捏紧了拳头。
是沈瀚恶意,要去摸去舔舐她的眼角,要看她眼尾泛红垂泪,她的眼睛才会这样的肿。
这人有些时候恶劣地过分,把她当食物般尝了个透彻,只稍稍收敛了些许,没有像上次一样落得满身痕迹。
被吃干抹净的石头木着脸坐起来,想远离他,谁知脚才踩着地软绵地倒了下去,还得是罪魁祸首长臂一揽,将她捞了回来。
“生气了?”沈瀚低声说着,轻轻替她揉着腿,“再休息一下。”
顾瑛拍开他的手,面对着他想狠狠凶他一顿,对上他的眼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伸出手恶狠狠地拽住他的头发,扯了扯作为报复。
指尖意外柔软的触感让顾瑛一愣,她没有想过,沈瀚的发丝会是这样的浓密柔软。
沈瀚也不拦着她,反而乖乖低下任她搓揉,等着顾瑛消气了,才懒懒抬起头,从一旁端了杯温水递给她。
“我很高兴你向我走来。”他低声说着,那双眼微不足道眯起又很快恢复如初,似乎意有所指。
顾瑛没有回答他,只是坐起来小口喝着水。
她低头看着沈瀚,趁他替自己掖被子的时候手臂一晃而过,落下某种白色药片,下一秒已经乖顺地靠在了沈瀚身上:“你要不要也喝点水?”
沈瀚就着她的手喝了点,帮她把杯子放下后又压了过来。
潮湿的吻落下,顾瑛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缓缓揽住了他的脖子。
她姿态驯顺依恋,像是已经被驯服的鸟兽,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战栗。
只是在下一个夜晚,在沈瀚醒来之时,他的身边已经空荡,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