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摸着发烫的枪口说不出话来，见四爷是真心在挑选，才恍惚着问：“同谁相配？”
四爷身边能有谁呢，林泽理所应当的想起那位新回来却敢亲近四爷的小妹。
想起那身淡粉的缎面，他擦擦手上的血诚恳回着：“顾小姐长得漂亮，我觉得戴什么都很好看。”
霍承厌撩起眼皮不轻不重看了他一眼，矜贵的手掏出银元放在桌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拿上这对耳坠，去十八楼的书房里取第三格里的披帛和包，给她送过去。”
“早点去。”霍承厌掸了掸肩头的灰，没回头抬手就是一枪，崩掉了后面试图偷袭的脑袋，“姑娘家总是要留些打扮时间的。”
于是林泽没管那一地的血腥和混乱局势，马不停蹄赶来霍宅，就为送一个包，一对耳坠。
顾瑛接过东西，好生打扮了一番。
她还在想着，自己那天到底是怎么惹得霍承厌不快，再次见面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姿态，直到见到霍承厌。
他正在同旁人说话。裁剪利落的风衣之下是颀长身姿，黑色西装马甲质地考究，里头配着白的衬衫，黑的领带。
简单而极致的颜色裹在他身上，覆掉他身上的狠辣，把深邃锋利的眉眼都衬得柔和。
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意味，只是他不经意间抬眼望来，漆黑狭长的眼就迫使人乱了呼吸节奏，无端觉得危险。
见到顾瑛，他淡薄平寂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男人微微勾唇，朝她伸出手，语气低而沉：“瑛瑛，过来。”
顾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乖顺地挽住男人的手臂，自然又亲密。
那对珍珠耳坠同她十分相配，点缀得肤白红唇。她抹了层很薄的胭脂，瞳仁水亮如琉璃，行走间风情与纯良并存，美得惊心动魄。
这屋子里的大半小姐的视线都汇聚过来，恨不得把顾瑛俏丽曼妙的肩头灼出个洞来，好看看她里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对面的男人还在看她，等着霍承厌介绍这是哪家的小姐。
霍承厌却为她低下头来，长睫低敛，旁若无人般说着：“我嗅到了些熟悉的味道。”
修长的指节挑起她耳边的碎发，替她别至耳后，他低沉的嗓音里似乎浮着愉悦的笑意：“你用了我的香水？”
第18章 霍妹妹
霍承厌的指尖在她耳廓处打了个转，声线沉缓：“你喜欢它吗？”
顾瑛被烫到般稍稍侧开头，耳尖发热。
她弄不太明白霍承厌的态度，他矛盾又危险，你永远不知道出现在面前的是英国绅士般温和纵容的笑容，还是一个军阀摸着黑枪的冷戾。
以至于只需要这样给她一点低语，顾瑛就不自觉忘了之前的事，难以控制的雀跃。
“可能是林姨拿错了。”顾瑛小声解释着，她出门前林姨替她把关，说现在的小姐们顶流行用香水这种东西，顾瑛也不能少。
“是么。”霍承厌不可置否，指腹从她裸露的肩头擦过。
汪诚目光闪烁，没忍住主动发问：“这位是？”
“哎呀，霍妹妹，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谢盛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吊儿郎当走到顾瑛旁边弯下腰，冲她一笑：“这么些天没见，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他完全是逗弄小孩的语气，汪诚愣了一下，难免想起之前霍家的传闻。
谢盛这张脸顾瑛倒是记得，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也就乖巧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谢盛心里咦了一声，他不是没见过小歌女在台上言笑晏晏的样子，只是进了霍家，总归有哪里养的不一样了。
若她总在歌舞厅呆着，身上那点独特的纯良很快就会被磨成艳俗，但现在她披着月牙白的披帛，盘着个精妙的发，耳垂上两抹白，还挺有韵味的。
谢盛多看了两眼就感受到旁边男人冷淡的目光，撇撇嘴转头对汪诚说：“这是霍家的宝贝小妹妹。”
“瞧见没，我就多看了两眼四爷就瞪我呢，可不是宝贝吗。”
霍承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态度令人捉摸不透。
汪诚懂了，汪家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马上就笑着和顾瑛打招呼，不动声色的把场面圆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承厌纵容的态度，还是因为谢盛之前打趣的语气，汪诚和顾瑛讲话也带着点哄小孩子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顾瑛是什么三岁小孩，就需要被人这样温声细气的哄着。
谢盛在旁边嘻嘻哈哈打着岔，话头不知不觉就转到了晚宴的目的：“哎汪诚，你前几天不还说要商量警署租界的什么事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起这事汪诚一口牙都要咬碎，现在督军位置空了之后手头的权力就少了些保障，警署那边进了几个什么新青年天天搅浑水，弄得人不安生。
他早早找到了替代警署的一帮人，准备联合几家打通关系借着这个机会他的人上去掌控警署，日后翻脸的时候也没有顾忌，谁想到下午的时候就收到消息说人全死完了！
那么多费尽心思插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的，就剩下路中间一排匀称的血脚印子，连到那头珠宝店的柜台前，猖狂至极，真他奶奶的气人！
还好还有别的东西，还有王明，还有姜家…